曲頌離門口近,說話的人正好站在曲頌身後,她隱隱還能嗅到一陣難聞的酒味。
李子敬怕這幾個喝多的人惹事,上前想打發他們。
“喲,這不是三班的大前鋒嗎,你蓋我帽那次我還記憶猶新啊,來敬你一杯。”
“李子敬,我記得你。”這位大前鋒握著杯子也依然騰出一根手指來指向李子敬,“程楓的跟班嘛!”
好巧不巧,此時曲頌的骰子掉了,正好落在那群人腳邊。
她側身過去撿的時候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曲頌?”醉醺醺的人上前想看清她的臉,“真的是你啊?我當年還給你寫過情書呢,來,喝一杯!”
這個曲頌並不認識的男生自顧自地碰了曲頌的酒杯,她沒打算拿起來喝。
眾目睽睽之下,他有點惱羞成怒了,指著曲頌說:“來這種地方你裝什麼清高?程楓不在你喝不下是吧?”
李子敬一把拽住他的領子。
“出去說。”
男生們一窩蜂都跟著出去了,三班那個包廂的人接到訊號後也跟著出來一幫人,好像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但裡面還是有清醒的人的,他們拽著爭執不休的李子敬和三班那位刺頭,不讓他們真的打起來。
曲頌想出去看看,陳煜又過來把她推進去。
“你別出來,我們會自己解決的。”
“你拉著點李子敬啊,別打起來會出事的。”
“知道知道,你們都在裡面待著,我去勸勸。”
兩撥人在過道裡僵持了很久,過了一陣曲頌又跑到門口看,隔著玻璃她好像看到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曲頌把包廂門開啟至僅能容納自己站立其中,不可開交的人群中站著那個她設想過無數次會再見面的人。
他變得更瘦了,曾經被她常拿來編小辮兒玩的細碎劉海也梳上去了。總共也分開沒幾年,曲頌卻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歲月感,但那些歲月都與她無關。
程楓在混亂之中也看到了曲頌,本還在勸架的動作與神情霎時僵住,身體還隨著旁邊人推搡的力度不受控地擺動,唯獨目光落在門邊那人身上不移半刻。
“曲頌。”
曲頌沒聽到聲音,但看懂了他的口型。
從包廂門到打架的人堆,大概只有五米,十步不到就可以走完。
可他們始終站在原地。
這一步比之前的每一步都要容易。
這一步也比之前的每一步都要難。
他們要跨越的,不僅是中間這冷冰冰的地板磚和凝固著快讓人溺死的空氣,還是在愛與痛之間掙紮著無法脫身的三年。
程楓接到陳煜電話就趕過來救場了,他甚至忘了可能會在這裡遇到曲頌。
他對曲頌的記憶停留在高鐵站那匆匆一面,哪怕後來他知道曲頌並沒有和季望川在一起,他也沒有再去打擾了。
這些年裡他不敢踏出的每一步都如同此刻的每一步,和一切都無關,只是,我還有資格再走向你嗎?
“他媽的就你們會叫人啊!”
不知道是誰摔了一個啤酒瓶,碎片炸得滿地都是。
程楓從人群中掙脫出來大步走到曲頌跟前。
“先進去,我來處理。”
程楓給曲頌關了門,然後又大步流星走進人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