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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慄延臻從軍營回來,議了一整天的事,水米未進,進門的時候眉頭都還是皺著的。
聞修寧替他解下披風,道:“少公子先去吃些東西?”
“不急。”慄延臻道,“少夫人呢?”
聞修寧一頓,道:“少夫人早起下了朝就無精打採的,自己在房裡寫了半日的字,午睡醒了又提著櫻桃酒去後院池塘邊了,估計這會兒還在。”
慄延臻點點頭:“你去準備吃食,我先去找他。”
他過去的時候,方棠還是坐在池塘邊的石亭下面,手邊歪倒著三四壇喝空了的櫻桃酒,慵懶地斜靠在石柱上,青袍散亂,鬆鬆垮垮露出被酒氣染紅的胸口。
慄延臻知道是自己的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脫掉自己的外袍給方棠披上:“夜裡涼,夫人在此醉酒當心受風。”
“與你何幹?”方棠淡淡道,“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少將軍管我做什麼?”
慄延臻嘆氣:“是我不好,夫人,別賭氣了。”
方棠抬眼看著他,忽然眨了眨眼,嘴角一撇,左眼很委屈地滾下一滴淚。
他發現自己好像就這麼原諒慄延臻了,只是這一眼,他就什麼都不怪了。他只怪自己不夠有定力,不夠有風骨氣節。
某種昭示著不安的預兆在他心中悄然醞釀,方棠忽然沒來由地害怕,他想躲開慄延臻,離開這裡,他不要日日被慄延臻強迫著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心。
可是他還是朝慄延臻張開了手,更多的眼淚掉下來。
慄延臻心裡發緊,他抱著方棠坐下去,將對方摟進懷中,親密地蹭著:“我不好。”
方棠抱著他的脖子,委屈到了極點,哽咽道:“我與東宮,真的沒什麼。”
“我知道。”慄延臻說,“是我太急了。”
方棠感覺到慄延臻在給自己擦眼淚,又往他懷裡靠了靠,說:“你知道我為何總愛與子堅往來嗎?慄延臻,你不知道我在朝中受他們如何非議,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倚仗你慄家權勢上位,就連這四品禦史也全仰賴慄氏,在他們眼裡,我和狀元、榜眼那幾位沒有任何區別,左右都是任人唯親,他們是,我也是!”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只有子堅,只有他不這麼想我,我官拜禦史臺之後他依舊和從前一般待我,幫我駁斥那些嚼舌根的同僚。子堅他是個正直的人,你若覺得他是太子門下,不願我與他多往來,我以後少去就是了,可是你,你……”
“我吼你了。”慄延臻嘆道,“對不起,夫人。”
方棠搖頭:“不是因為這個,慄延臻,我才不怕你們慄家任何一個人,可是你懷疑我和太子……我沒有,我不屑去討好攀附任何人,你們慄氏一樣,東宮也一樣!”
唯有為天子赴湯蹈火,他心甘情願,萬死不辭,其他諸人,許諾的富貴也好、地位也好、權勢也好,他全然不放在眼裡。
他是探花,可花有傲骨,是花心如磐石不可轉也,是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所以他會很痛,在天命與本心的傾軋相爭之中,寧折不彎的下場只能是粉身碎骨,自作自受。
“我信你。”慄延臻說,“無論何時我都信你,不要哭了。”
“我不奢求什麼功名顯赫、光宗耀祖了,生不逢時,我又能奈何?”方棠苦笑了一下,“如今這樣就好,一筆淋漓,杯酒風月,我就在這裡終了此生吧。”
“你真這麼想?”慄延臻問。
方棠點頭:“我什麼都不想求了,往上爬,無非是到了另一個位置受人的唾沫,與現在有何不同?我問你,慄延臻,你現在過得可開心麼?你父親又開心麼?”
慄延臻垂眼淡淡道:“我……”
“慄延臻,你也不要所求太多了,可以嗎?”方棠問他,“現在這樣……現在這樣不是很好……”
慄延臻嘆了口氣,對他說:“夫人,我有事和你說。”
方棠垂下頭,酒氣氤氳的眼睛望著那雙收在自己腰上的手:“你說吧。”
“陛下派我北去幽牢關出任鎮撫使,明日便啟程。”慄延臻道,“我要去守關了,夫人。”
方棠聽完在他懷裡動了兩下,半天彷彿才反應過來,怔愣地抬起頭:“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