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菲米婭搖頭:“這只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小法術,真要給它一個稱呼,我更希望它是智慧的結晶,而非神明的賜予。”
“魔法元素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存在,我嘗試著用自創的語言去和它們溝通,已經略有成效了。我已經掌握了正確的方向,只需要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我就可以讓大家都學會法術。”
“寒冷的冬天,人們不必再為濕掉的木柴苦惱;河水斷流的時候,人們不必再為地裡的糧食苦惱;受傷的時候,人們不必再為日益惡化的傷口苦惱。”尤菲米婭描繪著自己所期盼的圖景,即便眼眸被黑布矇住,面上的神采也閃爍著動人的光輝。
眼前的人類很耀眼。
她的靈魂是如此的澄明,沒有染上任何一位神明的色彩。
她不屬於任何一位神明。
新生的神明拉了拉毛毯,突然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祂披著毛毯,小聲詢問道:“你願意成為我的眷者嗎?”
“我,我現在還比較弱小,但是,等我適應自己的權柄之後,我會變成這片區域最厲害的神明。”
神明頭一回“畫餅”,說話時有些結結巴巴的。
祂的力量還沒有到達巔峰,甚至連軀殼都只能保持在小女孩的狀態。
神明的臉龐上點綴著霜花,眼下因為臉紅,上面的霜花融化成露水,濕漉漉地墜在眼角,把祂襯得可憐極了。
尤菲米婭笑了。
她雖然看不見神明的模樣,但聽到了神明稍顯急促的心跳聲,像是緊張又期待的樣子。
她因為天生眼盲,被家人遺棄在這裡,所幸被一位善良的獵人收養。
獵人對她很好,因為時日無多,和她的相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教她如何獨立生活。
獵人教她道理,為她找來盲人專用的書籍,讓她觸碰知識的殿堂。
尤菲米婭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一昧地依靠他人是不可取的,但是,偶爾也可以把脆弱的一面,展露給特定的物件。
盲眼的女孩摸摸神明的頭發,給了祂一個擁抱:“我覺得你缺少的不是眷者,而是一個照顧你的家人。”
“家人?”
神明在霜月來臨的某個夜晚誕生,恰好又掌握著冰雪的權柄。
一直以來,祂都在這座空曠的雪山群中,獨自遊蕩著。
雪山的食物很稀少,很少有生靈在這裡生存,神明沒有人教導,當然不知道一些基礎常識。
確切來說,祂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字眼。
尤菲米婭:“家人就是互相扶持、互相信任的存在。家人之間有著牢不可破的羈絆,可以在疲憊的時候,給彼此一個溫暖的擁抱,也可以在寒冷的時候,相依在暖和的壁爐旁,分享同一條毛毯。”
“雖然你之後會長大,會變成很厲害的神明,不過你現在太小啦,一陣寒風都可能把你吹倒。”
盲女笑著說:“我不算很強大,但是會嘗試著保護你,讓你好好長大。”
神明沒有回答。
祂思索了很久,拉著身上的毛毯,踮起腳尖。
祂把毛毯分出一半,蓋在尤菲米婭的肩膀上。
神明用很小的聲音請求道:“可以為我取一個名字嗎?”
若是有其他神明在這裡,一定會把這位新生的神明,狠狠地訓斥一頓。
——神明不需要擁有名字。
名字是羈絆,也是詛咒,它會把神明的一切與名字緊密相連,一旦名字被遺忘,神明也會逐漸失去自己的權柄、甚至失去自我。
與其費力氣鐫刻自己的名字,不如頌揚神明本身的權柄,讓自身的職能進一步擴大。
但這裡沒有年長的神明。
只有純白的新神,還有一位目不能視的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