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歪歪腦袋,淩亂的發絲微微翹起來一點,像是棕熊的毛耳朵:“是哦,不過我是被姐姐收養的孩子。”
他很平淡道:“我是從迎城那邊逃過來的。我的父母都是狂信者,他們想要用我血祭請神。他們商量這件事的時候,我正好在角落裡睡覺。為了保住性命,我逃離了他們,又在半路上遇到了有事外出的姐姐,裝了一段時間的可憐後,她就把我帶回迦爾蘭了。”
這是一段很坎坷的經歷,他沉浸在追憶中,眼底卻沁出星星點點的笑意。
對藍染來說,在迎城的記憶,其實已經模糊不清了。
不是因為內心的自衛機制,而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印象本就少得可憐。
狂信者和虔誠的信仰者,最初是同樣的試劑。
虔信者加入名為“瘋狂”的特質,便成了狂信者。
他的父母都是狂信者,每天都跪在神像面前祈禱,渴望神明賜予他們骨血。
那對夫妻不事生産、也沒有陪伴他的時間。
聽到那個堪稱驚世駭俗的想法時,尚且年幼的藍染,並沒有多少詫異的情緒。
他只是平靜地整理好離家所需的東西,在某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逃離了那個沒有留下任何美好回憶的家。
他沒有任何目的地,只是憑借直覺走著。
直到某個天氣晴朗的午後,他遇到了珈藍。
金發藍眼的少女,留著及肩的短發,氣質很颯爽利落。
她無奈地應付著獅鷲的撒嬌,腰間的短刃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
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第一印象呢?
——熠熠生輝的璀璨寶石、耀眼奪目的太陽、波光粼粼的遼闊大海。
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可以堆砌在珈藍身上,她就像是天生會發光的存在。
珈藍看向他,藍色的眼眸輕輕彎起:“瞧我發現了什麼,一隻迷茫的小熊。”
少女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注視著他的眼睛:“身上有帶引路文書嗎?”
當然沒有帶。
未成年的小孩子,是沒辦法擁有引路文書這種憑證的,只能由監護人開具。
他是偷偷離開家的,更沒辦法拿到這些資料了。
藍染只能慢慢往後退,隨時準備逃跑。
珈藍伸出手,把他拎起來,放到獅鷲的背上。
她笑著戳戳小孩氣鼓鼓的臉頰:“真是的,走得鞋子都磨壞了吧?我先帶著你去鎮子裡一趟。”
那是一段很安穩的時光。
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獅鷲身上帶著雲朵的氣息,他在微風中晃晃悠悠的,漸漸進入夢鄉。
等到醒來時,身邊跳動著暖和的篝火。
腳上的鞋子被換了一雙新的,肚子上搭著一套嶄新的衣服。
他迷迷瞪瞪地坐起身,手裡便被塞了一個烤得滋滋冒油的雞腿。
珈藍伸手呼嚕了一把他的腦袋:“快吃吧。之後我去皇室圖書館檢視一下檔案,把你送回家。”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