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所有設想,在就近觀察的那一刻,就被全然推翻了——
他的摯友、他最信任的同伴,根本就沒有背叛他們曾經的諾言。
帕奇罵罵咧咧地挽起袖子:“你這個——嗶——誰家對走狗是又打又罵還掐脖子的?你清醒一點你是狐貍!臭狐貍!沒有本大爺保護你就混成這副可憐的樣子啊?你的聰明勁都用到哪裡去了?你這個白痴!怕火的笨蛋狐貍!要是我會魔法的話非得一發火焰彈燒幹淨你腦袋裡的稻草!“
旁邊圍觀的幾人:哇哦。
這位金發的勇者先生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一副靦腆好說話的模樣,沒想到和西塞羅相處時,會是這種隨時噴發毒液的狀態。
不,也許是被氣狠了。
西塞羅明顯也被罵懵了。
但他很快就把情緒調整了過來,冷笑道:“只是我和女主人的小情趣罷了,你這個萬年處男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有摸過吧?法神沒有賜予你魔法天賦還真是謝天謝地啊,不然別說是火焰彈了,一點照明術就能把你的腦袋變成禿頭!你這個肌肉怪人!偷偷摸摸摸尾巴還發出奇怪笑聲的變態!”
戚曉默默掏出一把瓜子。
圍觀群眾開始分享瓜子,好友間的爭吵仍在繼續——
帕奇:“白痴狐貍!除了腦子什麼都沒剩下的家夥!恭喜你!你連腦子都被梅林吃掉了!”
西塞羅:“白痴勇者!除了肌肉什麼都空空如也的笨蛋!你終於把自己不完全的小腦吃掉了嗎?”
他們咬牙切齒地、不甘示弱地對峙著,擔憂被藏在憤怒的話語裡。
在足以稱得上漫長的沉默後,西塞羅率先敗下陣來。
他低下頭,抿了抿蒼白的、幹燥的唇瓣:“抱歉。”
帕奇冷笑:“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白痴狐貍,像這種蹩腳的謊言,你拿去騙騙別人還可以,頂著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到我面前來,你是打算去哪裡送死啊?”
突然,他的神情一滯。
之前的種種違和感都有了答案。
帕奇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你準備做什麼?”
西塞羅緩緩後退一步:“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他握緊了手中的魔杖,單薄的身影如同巨龍前渺小的影子。
但沒有來挑戰的勇者,也沒有在後方守護的勇者同伴,只有一隻被嫌棄了很久、終於找到同伴的小狐貍。
混血的小狐貍拿起了神明的半數權柄——
“獻上我的生命,獻上我的靈魂,獻上我的一切。”
“請在此處築起高牆吧,永遠不可逾越的高牆。”
“隔絕兩個種族,隔絕一切紛爭,將所有的悲傷扼殺在搖籃中。”
“請…終結一切哀痛。”
冰雪輓歌綻放出霜華般的光彩,西風卷著冰冷的雪來到屬於太陽的地域——
於是雪融化成水,又在瞬息之間凝結成牢不可摧的堅冰。
堅冰在霎那間拔長,發出令人牙酸的響動。
太陽依舊光輝燦爛,巨大的堅冰如同透明的玻璃,映出獸人和人類茫然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