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躲避一邊補漏,戚曉很快便抵達了荒原的盡頭。
狂風在她接近邊緣時便收斂了氣勢洶洶的架勢,乖順得彷彿攆了她一路的不是自己,荒原中央即將要成形的沙暴也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般,很快便沒了動靜。
戚曉磨牙:“一進來就開始試煉,也不說條件,跟天璣閣那幫神神叨叨的長老一個樣。”
大一點的門派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境,四年一度的門派大比則是需要去七大宗門各走上一遭,勝者記宗門點數,之後的宗門排序也會按照點數多少來排。
每個門派的秘境都不一樣,為了防止上一屆參加的熟悉環境規則搞出什麼么蛾子,秘境每次都會變上一變,但其他門派好歹還是有規律可循,只有天璣閣那幫總喜歡把自己的外貌維持得很老的老頭子!他們從不按照常理出牌!
比如進秘境發現自己在一個俗世市集,大家都忙著去找試煉條件,結果那幫老頭子把關鍵點放在才進來的那塊地磚下;再比如打架的時候有邪修插手,大家忙著還手自然顧不得分寸,結果邪修是關鍵人物;還有什麼線索藏泔水桶、野棺材、慈幼莊……
只有大家想不出來的,沒有這幫糟老頭子弄不出來的!
天璣閣能一直待在七大宗門裡當個頑固分子,靠的不是神運算元,而是長老們層出不窮的鬼點子!
除了能算命的那些,誰能跟上他們彎彎繞繞的腦迴路啊!
在心裡把天璣閣的糟老頭子和秘境的主人一起罵了一遍,戚曉神清氣爽地抬起頭,打量著眼前的景象。
風沙已然平息,這裡的能見度高了不少,能看見遠處層巒疊嶂的高山,以及更遠處通體純白的山體。
雪山?
明明有的地方高度統一,但只有最遠處的那座山整座山體都被雪覆蓋著,看上去格外顯眼。
戚曉眯起眼,在那座雪山的頂端看到一個小點,再仔細一看,發現那似乎是一扇門的輪廓。
從哪裡進來就從哪裡出去,很合理。
確定了終點,戚曉盤算著畫個禦空符,一路飛過去,但想到雪山的高度,又搖搖頭。
禦空符能保持的高度有限,最多隻能越過面前的這片小山丘。
而且…戚曉總有一種預感,掌管大地的神明似乎不會讓她這麼輕易地透過試煉。
她需要自己腳踏實地、一步步地攀上遠處的高峰。
戚曉的直覺是在無數危險與歷練中磨練出來的,想明白這點,她便收起自己放飛的念頭,把目光放在距離最近的小山丘上。
剛才在遠處觀察得不錯,山丘上確實有植物——一片荊棘林。
不論是地上的藤蔓,還是稍高一點的灌木叢,抑或是直沖雲霄的高大樹木,無一例外,根莖都布滿尖刺,乃至葉片都是針狀或鋸齒狀。
戚曉嘗試著和它們溝通,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從地上拾起一塊體積較大的石子,試探性地往前一扔。
方才還一片死寂的荊棘林突然“活”了過來。
藤蔓暴起,如同蛇類絞殺獵物一般,將石子縛住;灌木叢中探出尖刺,在石子上戳出一個個深坑;樹木劇烈地搖晃起來,隨之落下的葉片彷彿一場密集的針雨。
配合得很完美。
戚曉盯著眼前的荊棘林,頗有些鬱郁地嘆了口氣。
她抬起手,不再壓抑手中的符意。
“刀槍本無眼,我身一座鐘。我願無傷痛,我求天下安。”
符意成形,金色的屏障狀若鐘形,將戚曉籠罩其中。
金鐘罩。
這是那位小佛子悟得的法術。
去九州完成宗門任務時,小佛子曾經和他們短暫同行過一段時間。那個任務比較簡單,只是路途比較遙遠,回程的時候還剩下很多時間,他們是一路遊山玩水回去的,還在一個素齋特別好吃的小城中多留了幾天。
就是在那幾天裡,另一位城主帶著軍隊兵臨城下。
九州不似六重天,六重天有六慾天管轄,條例雖多卻也和平,九州向來是世家、豪強、皇室紛爭不斷,若是勢力強的倒還好,輕易不會有人打主意,若是一般,基本上就沒有安寧的時候。
譬如那座小城。
若是平穩讓渡,雙方自然不會有太大的犧牲,但偏偏小城的城主命令城中百姓穿上盔甲前去作戰。
平時最多對付案板上那些肉類的百姓,自然比不過沙場上千錘百煉的將士,戰場上滿是吼聲和哀嚎聲。
修士不可偏幫,不可參與凡人間的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