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山道:“未必。”
“此話怎講?”
“官家怕是已經撬開了範獻的口,他那樣多疑……寧錯殺,不放過,咱們還是要小心為妙。”
“若他真要動手,憑你我之力,如何抗衡?”
沈寒山微笑:“芷芷記得乾州統兵節帥劉振嗎?”
蘇芷點了點頭:“我知道,就是他的部下被陳屹教唆策反,領了一萬精兵助陣,殺上京城,這才成了事。”
“他們本是功臣,卻因陳屹怕謀害乾州統兵節帥劉振的事敗露,登基後將他們引至藩鎮,伏兵擊殺。那群將領死了近乎大半,還有近千人逃出大慶國土,掩入草原胡族。他們已知真相,一心要為家主複仇,順道向前朝王室懺悔,洗刷罪孽。由此,他們甘心為我所用。”
聞言,蘇芷眼前一亮:“也就是說,你除卻潛伏在京城的死士,還多了數千名驍勇善戰的軍士騎兵?”
“不錯。”
“他們人還在關外嗎?”
“早在一年前,我便下令允他們悄無聲息進入國土,如今他們以平民身份融於坊間,又暗下從商,置辦了一批軍械,如今萬事俱備,只待我號令。”
“什麼?他們就留在天子腳下麼?你竟能把他們掩護得這樣好……”蘇芷感到難以置信,沈寒山口中輕飄飄幾句軍械與軍士,可要置辦這些人與物,其中心計定是無數。
她還當他一無所有,原是她傻。若想複國,如何不會制定萬全之策。
沈寒山聽得這話,抬袖掩唇一笑,似是頗有幾分被媳婦誇贊的洋洋得意:“芷芷當我這麼多年潛伏於朝堂,都是吃幹飯的麼?朝中也有不少我父君的門生,有他們助陣,複國大業的籌備自是事半功倍。”
“怪道天家要和朝官們對著幹,原是有你們這批叛臣,只可惜,他還是看走了眼,竟挑了你,重用起反賊頭子了。”想也知道,陳屹曉得真相後,該多麼語塞……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也是我用計妙絕。不過,芷芷不誇贊我,竟還嫌我嗎?”他又扮無辜,企圖討封賞。
只可惜,蘇芷鐵石心腸,全然不吃他這套。
蘇芷嫌棄地瞪了他一眼:“少油嘴滑舌!和你說正事呢!”
“是是,不同芷芷開玩笑。”
“不過,我知你是有備而來,懸著的心倒放下不少。軍士在城中便好,如此就成了能救命的近水!”蘇芷知道沈寒山早有預謀,心裡也不那麼慌了。她相信她的郎君,定有妙計複國,而她會作為他的開路先鋒,為他披荊斬棘,破開一條生途!
兩人相視一笑,彷彿往後的恬靜日子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一聲鷹啼破開長空,是蘇芷的蒼鷹青玉旋來。
若無她傳喚,青玉不會貿然出現,除非出了什麼大事。
“青玉!”蘇芷以指抵唇,長哨一聲。
然而青玉遲遲不願落地,而是在空中同什麼飛禽生死搏鬥!
蘇芷放眼望去,原是一隻體型碩大的猛鷙!
這不是青玉能敵得過的鷹隼,而它之所以負隅頑抗,恐怕是知曉那隻猛禽乃是沖著蘇芷而來的。
它在護她。
蘇芷憂心忡忡,她莫名想到從前救下青玉的時刻——它雖通人性,可在獵鷹之中,體型實在太弱小了。
若無蘇芷挽弓拉弦相幫,恐怕青玉定會喪生同類之手。
而今日,它覺察到同類騰騰殺氣,這才挺身而出護主嗎?!
一隻鳥禽都這般忠義,令她動容。
蘇芷眼眶發熱,她一個健步躍回家宅,抄起她的長弓。
她的愛寵,不能有事!
就在蘇芷射鷹的千鈞一發之際,沈寒山陰沉著臉,喊了聲:“金日!下來!”
那獵鷹聞聲,竟真止住了紛爭,趾高氣昂地落了地。
青玉見狀,也展翅旋入蘇芷懷中,似是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