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浩見段芝蘭正猶豫不決,他似乎是芝蘭此時心中兩難,於是替她接道:“父皇,芝蘭一個弱女子,當時早已嚇的魂飛魄散,怎麼會有注意力去看射箭之人,父皇還是再調查一下為妙。”
皇帝沒有說什麼,依舊是看著段芝蘭,久居上位者的氣勢不怒自威,看的段芝蘭心頭發怵,卻也是開口道:“不曾見到,那人身形是極快的,我當時見此場景已然呆愣,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皇帝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又看了一眼李成浩,微微有些責怪道:“你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如此一折騰更是險些對了性命,這幾日身體剛剛有了起色,竟是如此不愛惜自個,你要是有個好歹,也不想想芝蘭怎麼辦!”
李成浩依舊是笑了笑,只是這次目光卻是落在了段芝蘭的身上,“我為了芝蘭怎麼會不愛惜自己?我只是見不得她受傷才會如此。”
段芝蘭見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微閃,隨即躲開了,眾人只以為她是害羞也沒有深究,於是開始調笑,愣是將段芝蘭弄了個大紅臉,李成浩蒼白的臉也有了些許紅暈。
皇帝也忍不住笑了笑,“見芝蘭和成浩如此恩愛,朕也放心了,看來朕的皇孫是不遠了。”
段芝蘭以手掩面,李成浩笑的別有意味,“這就要看看芝蘭什麼時候願意了。”
梁皇見李成浩已經沒有大礙,便在叮囑幾句後離開了。
入夜,段芝蘭並沒有離開營帳,翠染幾次過來道:“小姐,你還是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段芝蘭都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累,還是我來照顧太子殿下吧,翠染你先去休息吧,這幾天你也辛苦了。”
翠染雖然心疼段芝蘭,但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她沒有離開,而是守在了營帳外面。
營帳之中燭光閃爍,看著李成浩虛弱的躺在床上,嘴唇發白,毫無一點兒血色,段芝蘭心中五味雜陳。
他體內的毒素本就還沒有清幹淨,如今又中了一箭,縱然是鐵打的身子也經受不住啊。
那個在紅松林裡酷似段修竹的身影,段修竹衣角上不該出現的紅松樹枝,以及他臉上淡漠的神情,還有二皇子李成濟的譏諷和臉上的陰霾之色,一幕幕都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段芝蘭此時心亂如麻,也不願再去多想。此時侍從和隨行太醫都已經退下了,太子的營帳內只剩段芝蘭和李成浩兩個人。
段芝蘭默默地走近李成浩躺著的床榻邊,只見李成浩雙眼緊閉,緊緊的抿著嘴唇,似乎是已經睡著了。失血過多使得他的臉色顯得異常蒼白。冷汗不停地從他的額頭上滲出,傷口部位雖說被太醫重新包紮了一番,也用草藥止了血,但紗布上觸目驚心的血色仍然讓段芝蘭內心為之一顫。
眼前這個熟睡的人,是當今太子殿下,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一世,段芝蘭本不想也不願再與皇室中人産生任何糾葛,只是天總不遂人願。
段芝蘭走到桌邊從茶壺中倒出一杯清茶,茶水澄澈,從中清楚地倒映出自己的臉龐。這是一張極其精緻的臉蛋,一雙杏眼恰到好處的點綴在臉上,雙眸似水,卻又帶著淡淡的清冷,眼角卻盡顯疲態。
因是今日要出宮狩獵,臉上並未著太過濃豔的裝扮,只是隨意化了淡妝,沒了平日身為太子妃娘娘的貴氣,倒平添了一股清秀之色。
望著自己的臉龐,段芝蘭只得在心中苦笑。擁有絕世美顏又如何,自小時起便一直被誇到大的容貌,卻未曾給自己帶來任何便利,甚至是一份簡簡單單的愛情。
段芝蘭仰頭將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忽然聽見床榻邊傳來微弱的呼喚聲:“水……水……”
段芝蘭趕忙又倒了一杯水給李成浩端去,只是李成浩似乎還在夢中,神智有些不清楚,段芝蘭只得費力抬起李成浩的頭,將水灌進他的嘴裡。
看著床榻上的李成浩,段芝蘭心中忽然為之一動。此時的他如同一個弱小的嬰孩般,全不見往日的儒雅。
段芝蘭拿出自己的手帕輕輕的為他擦拭著額頭上滲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珠。驀的,李成浩突然醒過來抓住她的手腕,段芝蘭正在擦汗的手不自覺的停下來。
抬眼望去,只見李成浩烏黑的眼眸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那眼神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絲毫不見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