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該死,段修竹有些懊悔的捏緊拳頭,在見到段芝蘭之前,他在心裡排練了千遍萬遍要對她狠一點兒,心硬一點兒,否則她又要胡來,又不把他這個當哥哥的放在眼裡。可誰知見了面,見到了段芝蘭,心裡所想的一切卻統統都變成了浮雲,只看到她毫發無傷,平安的出現在他眼前,他便心安了。
段芝蘭躊躇了良久,思索著下一步的對策,如今礙著杜若也在這兒,只怕是不太方便直接與段修竹相認了,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在這江南中一直是女扮男裝與人相處,那豈不是尷尬至極。
杜若抬眼望著段芝蘭,眼神中閃過一道犀利的光芒,他似乎是看出了段芝蘭心中所想,似笑非笑的望著她,說道:“段小姐不必想法子了,在下早已知道了你的身份。”
什麼?!段芝蘭滿臉吃驚的望著杜若,對上他那深邃的看不出情緒的深黑色眼眸,段芝蘭又極為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回想起自己從初到江南便遇見了杜若,一直到跟隨他去了杜府,一路上自己倒並未露出任何破綻,況且他那時也並未拆穿她。段芝蘭抽搐著嘴角,問道:“杜公子這話怎麼說?”
杜若聞言,笑意盡在眉眼中展開,清清淺淺的漾在眼波中,段芝蘭從未見到過杜若有這樣的笑容,他平日裡只知以高冷的形象示人,不茍言笑,反倒是偶然展現出如此清亮的笑容,卻讓段芝蘭覺得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
杜若開口說道:“你小時,我曾抱過你。”即便是笑,卻也仍然惜字如金。
段芝蘭仍舊是不明白,段修竹在一旁看著這兩個人的互動,不由得哈哈大笑,遂插嘴道:“原來你們兩個竟早就認識了。”
又對段芝蘭說道:“這杜公子原是我的同窗好友,在京城住過一段時日,常常到府上來玩耍。那時你還小,不記得也在常理之中。”
段芝蘭這才恍然大悟,想到自己竟然還以男人的身份騙了杜若許久,越發不自在起來。又問杜若道:“難道芝蘭現在的容貌與兒時相比,一點兒也沒變?”怎麼說也有十幾年的時光了,這杜公子竟然還能認出來,也是佩服。
杜若斂起了笑容,淡淡的望著段芝蘭,也不言語。心想這段芝蘭怕是不知道自己美到了何種程度,這般盛世美顏便就算是男裝也難以掩蓋的風華,他只看一眼便難以忘記。
那日在茶館的驚鴻一瞥,杜若便心下一驚,這如此秀美的眉眼,倒像極了從前在段國公府見過的那個女童,後來派人打聽時,方知道果真是她。
也罷,歲月翩躚,時光荏苒,一轉眼,那個小丫頭竟然已經出落成如此如花似玉的一個大姑娘了。只是聽說段芝蘭早已嫁進皇室,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想到這兒,杜若不禁眼神一暗。他也從段修竹的口中得知,此次段芝蘭如此大無畏的孤身一人跑到江南來,也是為了他的夫君,太子殿下。
段修竹示意在一旁服侍著的侍女去在茶桌邊又添置了一把椅子,段芝蘭徑直坐下,想起來自己這次來官府找段修竹是有正事的,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今日聽說杜公子是被兄長你給抓起來的,不曾想你們竟然在這這兒安然無恙的品茶,倒是很快活嘛。”
段修竹微微抿了一口茶,笑著說道:“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假訊息,旁人不知道我與杜公子還有這層關系。”
頓了頓,段修竹似乎又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正色道:“你倒是要好好給我解釋解釋,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段芝蘭喝了一口茶,聽到段修竹這樣一說,差點兒噎在嗓子裡。她自認為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兒,昨天她倒是讓堯韋買通了獄卒進去見了那兩個人,可是卻什麼都沒有問出來。想到這兒,段芝蘭便氣兒不打一出來。
段修竹見段芝蘭果真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神情,不禁心中感到有些疑惑了。在獄中有他的線人,分明的告訴他昨日段芝蘭去過那兩個人所在的牢房了,而當段修竹得知訊息親自趕過去時,那兩名男子已經沒了氣息。
段修竹也設想過段芝蘭殺人的情況,可是段芝蘭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縱然她性格有勇有謀有膽量,卻也實在是做不出殺人這種事情來,況且,她也沒有動機啊。
可是那獄中的確是有他的線人十二時辰監視著的,昨日除了段芝蘭堯韋和巡房的獄卒外,再沒有人旁的人進監獄了,那麼殺手究竟會是誰呢。而此刻,段修竹只需要段芝蘭親自給他一個答複。
段芝蘭聽到兄長這麼問她,只有可能是關於那兩名男子的死因了。段芝蘭不可置信的問道:“哥哥,你不會懷疑我吧,我昨日是去過,但我走時他們還沒死。”
段修竹搖搖頭,他知道段芝蘭在這件事情上不會說謊,這麼看來,兇手的身份深不可測。段修竹說道:“我相信你不會殺人,只是他們死的實在是太過於蹊蹺了。昨日除了你和那個堯公子,沒有任何人來過監獄。”
“啊?”段芝蘭皺著眉頭,突然感到不寒而慄。沒有人來過,那他們是怎麼死的?現在這情況也太過於錯綜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