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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醜時三刻,寧榮大街上的鼓樂聲才又重新響起來,這是元妃娘娘啟程回宮的訊號。
妙玉扔下經書,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伸著脖子往外看,從省親園子到賈府再到外頭整條街,都被宮燈映得宛如白晝,天上的冬月再皎潔,也被人間富貴比了下去。
“真是勞民傷財啊勞民傷財。”妙玉小聲嘀咕著,拆了頭上簪子,又尋寢衣來換。
擱現代時間來計算,這會子也是淩晨兩點了,一大清早起來打扮,早困得睜不開眼,只是可憐了住在這附近的平頭百姓,難得元宵佳節,被省親的熱鬧折騰了一天,晚上連個好覺都睡不成。
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小尼姑們也動靜起來,預備洗漱歇下。
這是正式入住櫳翠庵的第一天,住處早先就分好了,正殿和東、西兩處禪房是禮佛之處,供了佛祖和菩薩金像,不住人,東耳房日常起居抄經,西耳房自然便被她留下當臥房,綠杯也跟著她一塊。外圈的圍房分成三間齋舍和一間廚房。兩間大齋舍給小尼姑們住,一間小的分給兩個嬤嬤住,另堆放一些雜物。
西耳房的門吱呀一聲,是綠杯打了盆熱水進來。妙玉坐在床邊,正將藏經盒和那串鶺鴒香念珠仔細收好,回頭問綠杯:“嬤嬤們都安置下了?”
“都睡著了,”綠杯將水盆放下,輕輕捶著後腰,“隔著窗都能聽見金嬤嬤打呼嚕。”
妙玉嘆口氣,“嬤嬤們也累壞了,明兒不念早課了,都歇歇吧。”
綠杯“噯”了一聲,張羅著鋪被疊床。
正月的風到底寒冷,將燻籠的暖香都趕跑。妙玉站起身,正打算抬手關窗時,忽然聽見圍房齋舍那邊,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妙玉仔細聽了會,蹙起秀氣的眉頭,“外頭小尼姑好像在說話,怎麼這個時辰了,還這麼有精神。”她看向綠杯,“你方才打齋舍走,可聽到什麼了?”
綠杯搖了搖頭,湊過來跟她一塊聽。那邊齋舍裡鋪的是大通鋪,似乎人多嫌熱,有人把窗子推了條縫,那說話聲便清清楚楚地順著風吹過來。
“……璉二爺當然不高興呀,”正說話的尼姑嗓門尖銳,顯然是個門路直通賈璉那裡的,“銀子起先兒就被薛大爺借走了,璉二爺趕著要用,薛大爺卻推脫不還,璉二爺氣得半死,但看在二奶奶面子上,還不好動怒發火。”
“薛大爺成天在外吃酒,還養了外室,怕不是手頭太緊吧?”另一個小姑娘接過話路子,卻劈了個叉,嗓門兒也壓低下去,“你們說,那個小妾叫什麼來著,香菱!跟東府薨了的奶奶長得像不像!”
“像!”
“我看也像!還有點像林姑娘!”
“噓!可別說林姑娘了,太太不喜歡她,你們看不出來麼?”先前那個璉二爺代言人繼續發話,“那什麼,我看薛大爺成日的購置新行頭,那天穿著去弘慈廣濟寺的大氅你們見過沒?皮毛油亮油亮的,這樣闊氣的排場,還說自己手頭緊?我看分明就是欺負璉二爺不敢翻臉!”
有人噗嗤一聲笑出來,問:“蓮靜兒,你是不是看璉二爺長得俊俏,這麼幫襯著他說話。”
那個蓮靜兒似乎扭捏了一下,輕輕哼道:“我就是見璉二爺樣貌俊朗,樂意站在他那邊,怎麼著了?你們這會且笑吧,日後我得了好聽好玩的,才不告訴你們呢!”
於是有人好奇問道:“好蓮靜兒,知道你是個不同的,萬不會重蹈那智慧和秦鐘的覆轍,還有什麼好聽好玩的,再和我們說說吧。”
蓮靜兒頓了一下,似乎是朝妙玉西耳房這邊張望了一眼,唬得妙玉趕忙把窗掩上了,只留了一條小縫來聽八卦。
“西耳房住著的那位,”傳過來的幾乎只剩氣聲了,“你們知道她是在弘慈廣濟寺裡頭被看上了,請到府裡來的吧?”
眾尼姑連連“嗯”了幾聲。
“你們可不知道其中緣故呢!先前娘娘省親的訊息一下來,老祖宗就把這事兒交給璉二爺了,偏偏薛大爺借錢不還,差點耽擱了園子工期,恰好那天臘八節,全家人都去上香,薛大爺逢著西耳房的那位,被結結實實地教訓了一頓……她就這麼當著薛大爺的面,說他是個呆霸王!”
“西耳房的那位還有這等本事?”有人似乎吃了一驚,砸吧著嘴,“不是說,她是位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