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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人工島上層的特別體驗券,興奮地晃給他看,然後,迎接她的是些許落寞的垂眼之態。
“別露出那樣的表情嘛,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只是消失在這裡而已,上層的新建世界,如果能跟清光一起前往就好了……”
接著,書頁被蒙上了不可視的屏障,這樣重要的事情,為什麼會忘記啊,她想不明白。
☆、75
「抱歉啊,我的力量只能讓你閱讀到這裡了,在人工島上層中靈力的表彰力太低了。但是呢,就算是杯水車薪,我也會將這微不足道的力量貢獻出來的。你的靈力雖然弱,但卻有強烈的貫穿力與維持性,如果能熟練掌握……唉,夢境的時間不多了呢,快醒過來吧。」
櫻見巫女的聲音消散在夢境中,在香那面前那本昭示著記憶的書冊悄然合攏墜向夢境的深淵,純白的房間是夢的載體,沒有了櫻見巫女的指引,她完全不瞭解退出的契機,移動到承重牆的區域,趴在牆角聆聽聲響,最後再到無助地敲打著牆壁。忽然,白色的房間被不詳黑霧的漂浮煙氣籠罩,從牆壁深處縊裂而生的細絲將她纏繞,這種感覺,像極了裝作涼子前輩誘導她的夢魘。
<如果沒有那個巫女幹擾,你大概早就理解我們了吧。我們啊,都應該消逝在那裡。>披散著淩亂長發的傀儡人偶從細絲中誕生,以蓬鬆的亂發纏住了她的脖子,輕松地將她提起脫離地面,<這樣骯髒不堪的世界,已經沒有繼續維系(守護)的必要了。想要真正改善人工島,就要挑在核資源未發展的時代。>白色尖刺包圍的手指毫不誇張地展示著骨節的力量。順從它的話,她就會被傀儡人偶釋放的怨氣同化成繭,與核漫物不同,它正在以自身的經驗說服她加入它們的行列。<我們雖然死了,但我們死而不朽,只要精神力量還在,就會複蘇。>稜角分明的骨節撚抹著她的頭發,頭發從斷口處又重新長成了不久前的長度。
在被挾持的時間裡,香那的頭腦飛速地轉動著,這兩個傀儡人偶,與放過自己一命的使用薙刀的有思想的核漫物檢非違使)有相似的精神——作為人的權衡思想。難道,在白天割下自己的馬尾輕蔑地丟到一邊,就是為了方便在休憩之時用夢魘鉗制住自己,來達到同化或是策反的目的?但是,她的確有些被說服了,新聯合政府善後的方式杯水車薪,人工島的環境並沒有真正得到改善……
<所以,加入我們,真正的駕馭這份力量吧。>傀儡的手上出現了一條玫紅色的發帶,纏繞住脖頸的絲線減退,它將香那放回到地面上,血液倒流的刺激將一陣暈麻傳遞給感官神經,她呆滯地雙眼凝視著那條發帶,彷彿它是終結自己生命的白菱。“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她抬起手,接過了那條緞帶,正打算將長度增加的發絲重新束成馬尾時……
「拜託你,別輸給自己的心啊。」帶著哭腔的少年的吶喊聲不可思議地傳達在耳邊,撕裂了夢的屏障,化為了打破困境的力量。
她莊嚴地將那條緞帶舉過頭頂,像是在享受什麼神聖的加冕儀式一樣,接著,雙手猛拍傀儡的易碎耳朵,同時又從它的鼻翼側向敲擊,手腕的踝骨化為堅韌的刀鋒,在傀儡人偶起身格擋的那一刻,向它身體上部的接縫處沖撞而去。最後,在七零八落的雜亂碎音中,她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但是,恕我拒絕,好不容易回想起,重要的人與曾經的事,就這樣一言不發地離開才不對吧。有些事情,我必須向那個人確定,在那之前,我絕不會倒下!”
傀儡人偶的殘軀消失在虛無中,不詳黑霧的漂浮煙氣也逐漸散去,夢並未醒來,純白的房間延伸出一條走廊。正在她猶豫是否試探時,清澈的少年音再次浮現,柔和而堅定。
「別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如果這句話是從那個已經轉行的同伴口中說出來的話,她大概會以‘你在我身邊拖後腿才是最讓我擔心的事情’之類的話強力地懟回去吧,但對於溫柔地守護著自己的舊相識實在是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謝謝你,清光。”
現世中,加州清光將敷在她額頭的長毛巾拿去,以額頭碰額頭的常見姿勢衡量著體溫,輕輕地撫去了她額角淩落的雨絲,然後,扳動了時光的羅盤……
香那順著走廊一路前去,眼前出現了區別於純白的顏色,開闊的場地,潺潺流動的河水,如果不是那一串格外紮眼的小木屋,她真以為來到了世外桃源。“清光,沒有跟過來啊。”
一隻毛發稀少的狐貍布偶撲了過來,用長滿毛刺的面板蹭著她的小腿,帶著急促而拗口的語調:“你到哪裡去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長曾彌虎徹的靈力聯系還未建立,迎接‘交換生’這個光榮而神聖的使命也是你的分內之事。”
“你這家夥是——狐之助?”她絲毫不管對方迎面潑來的一肚子苦水,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狐貍布偶看上去像是被風吹走的蒲公英,只留下光禿禿的杆子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如假包換!”狐之助抬起了自己的爪子,抓了抓殘存的毛發,“我只是處於換毛期而已,很快就會變得毛茸茸的,絕對不是因為加班過度脫發了。比起這個,作為與燭臺切光忠交換實習的‘太刀’,他馬上就到了。”
她舉目遠眺,從夢境中走出後的視線無比清晰,意識到自己擁有“微弱”的靈力,連萬物的軌跡都捕捉得如此清晰。真的是馬上就到——揹著日光,騎在馬上的身影正馭著馬使它踱步,試圖塑造一個威武英氣的形象,日光中有種kira★kira(閃閃發光)的感覺,周身也飄散著櫻花。如果不是萬葉櫻距離本丸太遠,真以為是馬匹託著整棵樹在四處亂晃。不過,這匹馬雖然強裝鎮定,但喘得著實有些厲害,真的沒問題嗎?
“我去看看吧。”狐之助自告奮勇地說著,然後縱身一躍,變禿後的它輕易攀上了她的肩頭,做出了蓄勢待發的乘飛機姿勢。
到頭來,還是香那憑借自己的幹勁兒走過去,本以為狐之助能在關鍵時刻說出點兒什麼,它卻擠出玩具般的豆豆眼,假裝自己真是個狐貍布偶。
馬頭的高度逼近香那的身高,馬背上載著的人更是意氣飛揚,一言不發。更有趣的是,它的軀幹兩側各拴著一根粗麻繩,連線著一個巨大而外表的花紋優美的布藝袋,雖然底部磨損、頂部落灰,但依然能看出它的精良做工。
但是,光顧著明察自己的身高能觸及的範圍了,她錯過了打量對方的最好時機。氣氛低到了冰點,香那憑借“射人先射馬”的前言,推測出“誇人先誇馬”的歪理。
“太帥了(かっこいい)!辛苦了!”她沒有仰視,只是心平氣和地直視正前方的馬頭,向著那匹辛勞奔波的馬微笑著。
“作為華麗與實用性兼顧的武器,這些都易同反掌。”馬背上的男子毫不吝惜地回應著贊美,他那驕矜的傲氣讓香那感受到一種強者的氣息。
“真是強人配好馬啊!它的名字是?”
“嘛,它啊,叫松風,在本丸裡跟我最親。”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胡亂地揉了揉馬頭上的雜毛。
松風?那不就是戰國時期前田慶次的馬嘛!香那對於這一點十分確信,在戰艦知識的學習生涯裡,有一艘驅逐艦名為松風,它的名字算是個奇妙的邂逅。當時她查遍歷史資料瞭解細節,結果卻被搜尋熱度搞了個大烏龍,還被安落吐槽道“或許你可以去當個弼馬溫。”然而,相傳前田慶次身軀魁梧,普通的馬無法承受這龐大的壓力,而松風馱著他仍能馳騁自如,可見松風確實是匹好馬,但現在它都累得氣喘籲籲了,就證明那袋行李著實沉重。
前田慶次的武器是一柄朱槍,它遍體通紅,與他的愛馬松風,天下聞名。既然陸奧守吉行可以把前主的手、槍攜帶過來作為戰力,就沒有規定不能把前主的馬順過來騎。她佩服自己機智的應變力,於是頗有自信地詢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那麼,您的本體是槍(長矛)了?是儲存在馬後的那個大袋子裡了嗎?可以讓我見識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