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鳥籠張開了翅膀,架起了保護的衡量,在模糊的雲霧團中前行,神社的氣息越來越近。
“安落(明石)僅向我交待了向憑依索取力量的事實,知識都是從您和陸奧守那裡get的瑣碎片段。
不過剛才保管您眼鏡的時候,在艦裝研發室裡,我發現了經由核資源改制的歷史中未達成高速條件的水上偵察機紫雲,
此時,您的眼鏡閃爍的光芒中有個與我相似的身影,輕巡洋艦大澱有詢問我是否願意成為它的憑依的意願。
她是聯合艦隊的最後一任旗艦,金剛、山城、長門、陸奧、以及大和前輩,在她之前的旗艦們都遭遇了不測,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次出現,拒絕了共同戰鬥的意願。(明明是自己慫,非要找這種藉口。)
根據大量的演習經驗,僅僅一艘輕巡無法發射艦載機。我擅長的治療與支援無法解決燃眉之急,縱使成為憑依也只是多將負擔傳達給另一人。在這種緊要關頭,更應該選擇保守的措施,不能輕易賭任何一個奇跡。”
香那將剛才的經歷一股腦地吐露出來,在艦隊方面只有精密的資料與努力所得的奇跡,可是在依靠靈力的刀劍方面說不定真的存在著奇跡,“颯前輩,不抱希望地詢問一句,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使我可以再一次看到刀劍們呢?”
透明的鳥籠已有了下降的趨勢,雲霧由散亂的幾團變得密集。颯前輩的憑依眯起眼睛,用不容置喙的眼神打量著她,接著輕松的打了個響指,“理論上是可以的,你幼年時期封存在萬葉櫻下的靈力已經歸還。戴上那副眼鏡就可以看到他們戰鬥的身影了,但是,身為人類的你是無法與他們交流的,即使這樣你也要嘗試嗎?”
回答他的是擊打著玻璃屏障的喧囂的風聲,手指在風衣的口袋中翻找著,她夾起眼鏡腿頗為笨拙的駕到鼻樑上,在狹窄的浮空鳥籠中視線沒有任何變化。“謝謝你,颯前輩。”
在香那折騰自己的過程中,颯前輩的憑依柔聲唸叨著,“如果發現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事與願違,但你卻始終無法對自己信賴的隊友下手……”
“和大家一起相處的經歷是真實的,對於我來說,和刀劍男士或是艦娘一起生活的記憶都是真實的,但是硬要選擇,我會選擇自己能夠做出更多貢獻的職業。話說,您是針對這次核漫物對人類的【接觸性同化】進行分析了嗎?真不愧是颯前輩的憑依,好厲害啊。”
“不,這只是我個人的一些閑言碎語罷了。最後,如果不介意,可以稱呼我為山南(やまなみ)先生(さん)。”
與颯(さつ)前輩(せんぱい) 的音數一致,但是感覺沒有那樣迅速明朗。在心中模擬著對方的稱呼,卻感覺光是念完姓舌頭便已打結在一起,無力加敬語了。
像是意識到對方的困擾,他微笑著打斷了少女的練習,“的確有些拗口,你可以稱呼我為三南(さんなん)先生(さん),那是我在仙臺時的稱呼。”
“好的,三南先生,我的名字是石川(いしかわし)香那(かな),為了簡單迅速,您可以稱呼我為香那(かな)。”
透明的鳥籠劇烈地晃動著迫降在櫻見巫女的神社中,打斷了二人的正式介紹,高濃度的雲霧阻隔了香那的視野,艙門自發地開啟,帶著潮濕氣息的霧氣撲面而來。
☆、54
走出透明鳥籠,眼鏡在艙內外強烈的反差下結了一層白霜,精密計算的降落地點在不知名外力的指引下出了偏差。時間大致已過子時,在眼鏡霜氣暫未消散之時,二人用遲鈍的目光艱難地打量著所處之地的景象,幽靜的叢林分岔開來,兩條積雪覆蓋的路赫然擺在眼前。
“山南先生,我們分頭找會快一些,一方找到後,就用您之前教授的絲線的方式報點。”香那提議著,用餘光察覺到對方的點頭,便率先向左邊的路跑去。他將剛剛獲得的刀劍握於手掌,摒棄了傳統武士的小步跑姿,衣擺牽動著風息急促的飛揚著。
眼鏡的白霜漸漸消散,樹叢裡依舊是氤氳的淡紫色霧氣。似乎是沒有適應眼鏡的度數,平緩的坡道走起來十分陡峭,眩暈感伴隨著加快的步履重重地擊打在雪上,順著漸漸灰化的濺起的碎冰,將麻痺感返還給自身。香那意識到哪裡不大對勁,繞來繞去,又來到了一個新的分叉路口,左側的路上已有長靴踏留的腳印,而右邊依然是一片嶄新的雪色。排除自己腳印的可能,她認為那是組織派遣的另一位審神者的足跡,按照左邊這條道路走下去,就會找到櫻見神社了。
突然,樹木的枝杈間攢動著什麼,在視覺的射線與之交接時轉而變成一團白影,是積雪即將融化的霧凇吧。香那盡量用科學的方式分析著,給自己壯著膽兒。她漸漸加快了腳步,斜撇向右邊的樹叢,在自己速度的激增中,那團白影竟然能以清楚的形態追得上她的步調。她猛地踏雪停下腳步,轉身向右,挎包由於慣性的牽制,將風衣的衣擺撩起,卷向她的長發,在那一瞬間,樹叢裡的白影停止了追擊,有什麼東西撞擊枝杈發出了沙沙地聲響。她試探性地向前移動,一張毫無表情的慘白的女人的臉搭在樹木的枝杈間。
她顯然是有些不解,但驚恐的情緒還未攀上臉頰,便被理智壓了下去,可能是這副眼鏡度數的問題。她折下眼鏡,握著鏡腿,繼續向上盯著那棵樹,女人的臉上勾起了一絲輕蔑的嘲笑,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
“神社附近會有妖異之物(幽靈)這也太不科學了吧,應該和艦裝裡的精靈小姐是相似的存在。”她用僅供自己聽見的蚊鳴般的聲音吐槽著,這樣的話語很快被寂靜的殘雪吸收了,她乖覺地閉上了嘴。
香那意識到這樣對視是件很失禮的事情,能夠隱蔽的地方也並不多,況且繼續尋找神社的入口才是真理。她轉過身,只當做眼前這些全是幻覺的假象,對著自己的手背狠咬一口,直到暫時無法消除的印痕刻在手背上時,她才打定決心繼續向前趕路。
這一次,出乎意料的順利,終於沒有了坡道的阻隔,也沒有岔路的抉擇,路的盡頭是一棵參天的古樹,縱使是在這寒雪飄簌的一月,它依然用寬大的枝葉遮住了她的視線。香那不敢靠近,而憑據單薄的視力無法看清什麼,她戴上了眼鏡,發現了不可思議——
略高於自己的束發青年,手裡持著一柄長度略低於打刀的不知名的刀劍,他的身旁,浮於半空中,一襲白衣的幽靈小姐正邀功般微笑著。無論是誰,都知道這是無法用自己的常識來應對的事情。呆滯地凝望著這直接擋路的一人一鬼,二人耳語交換了意見。
縱使是寒冷導致的幻覺引燃的胡思亂想,也必須找到使自己冷靜下來的方式。給自己紮半針鎮定劑的話,就可以達到麻痺感官的目的,只將腦細胞留給最為棘手的片刻,也不會再迷茫了。這樣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自己的認同,她將挎包半開,扯出一根針管,用掌心積攢的溫度試著融化結塊的藥劑。
視線偏離的瞬間,一絲涼意攀上手臂,背後是輕浮的男性的話語:“這位小姐,大半夜(衣著真空)的跑到這樣的偏遠之地,是要在神社中做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嗎?”
香那沒有回答,她知道最好不要和鬼怪扯上幹系,針管與藥劑迅速收回包內,她又把希望寄託於夜視手電筒。在心中倒數著三二一,她迅速轉身後跳與對方拉開距離,同時把手電筒的亮度調到最高。
強烈的光線刺激到的地方,金色的刀鞘在樹旁凝固的雪色的映照下無比明朗,與對方那警覺地泛著流金的瞳中核仁相映襯。
情況有些不妙,現在總不能關上燈假稱自己是來神社祈福散心的吧。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颯前輩的通訊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