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芷愣愣地坐著,她並非憐憫之心泛濫的人,可如今卻也為四姑娘悲哀起來,出了那樣的事,家人非是安慰勸解,反倒是厭棄處罰。萬一想不開尋了短見,卻又如何?這世人,可是將女子名節看得比命還重呢。
她又想起曾嬤嬤當日那語焉不詳的話來。那陳園只怕本就是個局,而為的就是她吧,只是後來陰差陽錯地成了四姑娘著了那道。
淩芷想到這,對大太太更是厭棄了起來,這可是本主的親生母親,怎的就能如此心狠偏頗。
“前日你說今日不願去陳園想留在府裡陪我,我還勸著讓你去了。誰知出了門就被趕下了車還差點遭了惡人毒手,好在得了貴人相助,如今想想真是兇險。四姑娘又出了這樣的事,看來咱家姑娘今日真是不宜出門啊。”四太太道。
明明不相幹的事也被她扯出了說法。不過她確實是說對了的,今日不宜出門。大太太怎麼也想不到,她這螳螂捕蟬,會遇上陳六太太那黃雀在後。
四太太說著回頭認真地看著淩芷,“將實情說與你聽,是要你有個警醒,日後去了外頭當小心些,莫讓身邊跟著的人離了身,便是有事也不能離了她們的眼,切莫孤身一人待著。世風竟是如此不堪了麼?”說著嘆道。
淩芷聽了摸了摸袖子裡從十一年前便收在袖子裡的簪子,那是隻與她出門時常用來固發的銀簪一樣的簪子,簪尾被磨得極尖,若是願意,可取人命。
那日出事的若是換成了她,她寧願傷了自己傷了別人,也不會讓那人靠近她半步。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女子的名節哪,當真是比天還重。
……
四姑娘正對著門跪坐在廊簷下,從昨日醒來至今她便滴水未進,片語未言。
沒了,一切全都沒了。
她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全身氣死沉沉。
腦海中只剩下這個念頭。
是那八公子下了藥吧?否則怎的就會人事不醒了呢?
毀了,全毀了。
這一生,再也沒活頭了。
她萬念俱灰地想。
淚,已在昨夜流幹,面上剩下的,全是淚痕。
“我可憐的兒,怎的會是你呢,明明該是那掃把星才是啊。”
“好好的你趕她下車作什麼?”
“我出門時已是囑咐過你要與她一道走的啊。”
大太太不知何時偷偷地跑了來此刻正抱著她不停地哭説著。
原來不是那八公子下的藥。
是母親設的局啊。
真好,如今報應到自己身上來了,真好。
真好。
她突然瘋了一般狂笑了起來。
大太太被她嚇得不住地一邊按著她的肩頭想讓她平靜下來一邊哭道,“你怎麼了……不要嚇母親啊……我的兒……”
旁邊看著的三個婆子全都神色緊張地圍了上來。
是怕自己尋了短見吧,從昨日便全都一刻也不敢停地盯著她看。
她笑得更狂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老太太會如何處置她呢?會送去郡公府嗎?
妾呵,做妾。
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要去與人做妾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