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巢蛛能開腔不奇怪,幼蛛成年之前與母蛛心靈相通,幼蛛聽到什麼,母蛛都能知曉。鬼面巢蛛能模擬其他生物的振動波來吸引獵物,也包括聲音的模仿。
馮妙君好奇的是,他如何讓蜘蛛入侵莫提準的結界。
“這家旅館的上房基本被琅瑜國的使團包場,只有三間租給了外客。”雲崕看著她動作嫻熟地煮水煎茶,“往三個房間放出鬼面幼蛛,並非難事。”
也就是說,莫提準返回房間佈下結界之前,鬼面蛛的幼仔就已經在客房的角落裡就位了。它們細小如螞蟻,就算莫提準也不會注意到蘚芥一般細小的物事。當然從他離開到返回,中間只有短短不到十息的空隙,就算雲崕的手腳也沒有這樣快法。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早就往其他客房安插了鬼面幼蛛,以監聽整座旅館的風吹草動。
雲崕的深沉和謹慎可見一斑。想到自己也在無形中被監控著,馮妙君就覺得背後發寒。
從她自己的分析來看,這人對環境的把控欲之強,她平生僅見。
也就是說,雲崕喜歡把周圍的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其中也包括了她。
這可真不是什麼好習慣呢。
……
次日,雲崕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若非馮妙君前一天才見識過雲崕的手段,當真會以為他對兩人毫不在意。
現在她明白了,反正大家殊途同歸,都要去晉都,早一步晚一步有甚關係?
她不得不對琅瑜國使團的其他成員道,主人微感風寒,這才起得晚了。
“散漫,太散漫了!”她痛心疾首,“再這樣下去,您非露出馬腳不可!”遲轍是侍在國君身邊的人,必要嚴於自律,怎可能這麼暢快地睡懶覺?
“自律有甚用?”雲崕的聲音帶著睡意,分外有磁性,“還不是服侍人的命?”
“……”她怎麼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
馮妙君嘆著氣,認命地服侍他洗漱,而後取來粉蜜膏,配著溫開水讓他服下。
水溫要不冷不熱,剛剛好。
喝下了這個,他才稍微漲了點精神,也捨得睜開眼睛了:“那兩人走了?”
“正要結帳離店。”不用他交代,她都會關注莫提準二人的行蹤。方才下樓還看見走出客房的晗月公主雙眼紅腫,顯然哭了一個晚上。她用了易形蠱,樣貌雖然改變,但表情和氣色仍能透出來,這也是易形蠱比易容術的高明之處。
馮妙君心裡也不好過。她與晗月公主為友三年,知道這位王女的本質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卻要嫁到異國他鄉,從此永別親人。
如果全程安平無奇地走完婚典也就算了,她會認命;可是崖山火山的爆發,讓她看到了一絲返回大晉的曙光。
一回頭,這點兒亮光又被她最愛的父王親手掐滅。
馮妙君憐惜她,卻知自己幫不了她。
晉王都做不到的事,她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