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閥門一旦啟動,他腦海中走馬燈一般閃過了好幾幕場景,升龍潭、淄縣縣衙、回魂的王婆、聚萍鄉土堤上的傳送陣法,還有當時他覺出的不對勁……
對了,還有莫提準!
雲崕驀地睜眼,眸中有冷光一閃。
他想起來了,莫提準在聚萍鄉設搬山陣,原也是為了趁著鰲魚升龍之時劫取龍珠,結果沒趕上時辰,被他搶了頭籌。
在那之後,他還和莫提準打了一架,確認了陣法是其所布,也就沒有再疑心其它。
很顯然,採星城的馮妙君就是當年莫提準從聚萍鄉帶走的那個小姑娘。莫提准此舉何意,當真只是動了愛才之念?
當時那女娃看起來也沒甚特別之處,當地小商戶獨女,父亡母守寡,在淄縣衙門裡見了他還畏首畏尾,連頭都不敢抬。
唔,等一下。當年那樁兇案的犯人竟敢當街攔下蕭衍的馬車告狀,由頭是——
安夏餘孽!
“咔嚓”,他手中一緊,不意掰了塊桌角下來。
“快馬加鞭,去淄縣查個案子。”雲崕一字一句對陸茗道,“三年前夏秋之季,聚萍鄉發生的王婆案。我記得最後被指認的兇手是王婆的兒子。你叫人把案情卷宗原原本本給我拿回來,順便查一查被告方的現狀。”
陸茗領命而去。
這裡離淄縣不遠,雲大國師的加急密令又是驛站快馬來去傳遞,因此只用了五天時間,他要的情報就擺上了案頭。
三年前他就參與過這個案子,可不放在心上,直到今日才來細看案情。雲崕發現,自己或有疏漏。
他見多識廣,理清了來龍去脈後心頭反有疑問:兇手是趙大召無疑,這一點還是他用還魂術召來王婆的魂魄親自指認的。可是被告馮氏一家就真地那麼無辜嗎?
似乎也不是,因為案中的證人、廚娘胡萍幾天後就不見了蹤影,再也沒人見過她;而被告的馮妙君及其母親徐氏,隨後也離開了聚萍鄉不再回來。情報裡說得很清楚,馮記不久就變賣了在當地的產業,可見這對母女是捲鋪蓋遁走了。
如果心裡沒鬼,何必要偷偷開溜呢?
聚萍鄉這樣的小地方,他本不該記得的。可是這一回攪進了鰲魚,攪進了莫提準,還有一個處處存疑的案子、一對牽涉其中的母女。
“她們把馮記開去了哪裡,也在採星城麼?”
陸茗微微一滯:“這個,可能還要花點時間才能查出。”這世上有多少商號叫作“馮記”啊?恐怕兩百隻手都數不過來!
雲崕在屋內來回走動幾步,總覺得有個念頭呼之欲出,可要細究卻又無從下手。
他一定有所遺漏。理論上,應該有一條線索能穿起這全部事件。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猛烈的心血來潮了,似乎弄清這件事,就能解開一個大秘密,並且這秘密還是與他有關。
何況,他丹田裡還有那麼個麻煩在。
如果他找不出線索,那就只有去找——
雲崕停下腳步,轉頭對陸茗道:“撤回魏境以後,我要離開。有人問起,你就說我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