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人在島上遍種花樹花田,精心養護,每年從春到秋專供貴族上島賞玩。
往河心島去的辦法,當然只有乘船。
馮妙君帶上陳大昌和莫提準指派給她的兩名護衛,登上主辦方配給的船隻,渡過一片煙波浩渺後就上了島。
饒是她前世見過無數人工造景,這一刻依舊感覺到了心曠神怡。水邊百鳥嘰啾穿梭,紅花綠樹間掩映著亭臺樓閣。穿過一片擋盡陽光的密林,緊接著豁然開朗:
眼前一片紫花爛漫,高過她大腿的薰衣草從這裡一直蔓延到遠處的湖畔。
熱情、濃烈、奔放。
馮妙君輕吸一口氣,只覺胸腔中佈滿了特殊而寧靜的香氣,連靈臺都為之一清。
時下造景藝術講究半掩半露,島上卻將花田直接種得這麼開闊,主事者必是個妙人。
島中湖畔已經有麗人穿梭,綵衣雲鬢,比花解語;又有許多文士三兩聚合,談笑聲順著風傳進了馮妙君耳裡。
小廝領著她進來,就有迎賓唱了句喏:“國師高徒,馮妙君到。”
周圍一靜,無數雙眼睛看了過來,馮妙君總覺得面上微微刺痛,卻還微微昂首,維持著笑容不減半分,一邊跟著小廝往遊廊走去。
天氣已經很熱了,湖邊的遊廊連著涼亭和冰室,是最涼爽的地方。八角亭中有個體態豐%~滿的美婦盈盈走出,笑道:“原來這就是馮姑娘,半個採星城都等著見你一面呢。”
不消說,這就是雅集的主辦人了。馮妙君也笑得好生燦爛:“眠花夫人好。”
眠花夫人親熱地拉著她的手,給她介紹亭中坐著的貴女:“這位是晗月公主,雅集終於有幸集到了公主的題詞。”
馮妙君低頭一看,果然亭中案上的白宣上寫著“觀瀾”二字,墨跡未乾,筆力秀致中隱見挺拔,聽起來就是這位晗月公主的手書。馮妙君來晉十天了,對本地情況稍有了解,曉得晗月公主排行第三,今年十三歲,是王后所出,身份尊貴。上頭兩個姐姐又都出嫁,所以晉王視她為掌上明珠,格外寵愛。
十三歲的姑娘面貌已經漸漸長開,晗月公主果然不負晗月之名,生得花容月貌,肌膚微顯杏色,一雙大眼睛顧盼之間愈顯明快。
馮妙君當然不會缺了禮數,隨後眠花夫人又給她介紹了幾位貴女。
眾人都知道她並無甚厲害背景,只是被國師突然相中為徒帶回晉都,對她反而更加好奇了。莫提準知道徒弟叛變的訊息傳出去可不怎麼好聽,所以對外只宣稱是三徒兒隨他公幹途中暴病而亡。不過大夥兒有眼會看、有耳能聽,莫大國師的三徒兒剛死,他就火速收了一個女娃娃來補位,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誰信?
再看這位國師的新徒弟,站在這許多貴女面前兀自對答從容、神情自若,哪有一點平民小戶的拘謹作派?
氣度、涵養,這些可不是天生的。
再看她膚白如雪、烏髮紅唇,活脫脫一枚美人胚子,那是嬌養在溫室裡才有的花骨朵兒。眠花夫人上下打量她幾輪,才輕笑道:“國師終於換了個標緻的徒兒,青年俊彥今後可有眼福了。”
人群最外頭有兩女不禁低頭咬起耳朵:“國師怎麼突然收了這麼個嬌滴滴的女徒弟,我看可不像修行神通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