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空曠,風力呼呼。陳大昌拿了件披風替她圍擋,這動作卻將她從沉思中喚回神來,轉頭見到莫提準雙眉緊皺,目光卻沒有焦距,顯然也是滿腹心事。
即便尊貴如國師,也不能為所欲為,也有自己的煩惱。
莫提準敏銳,察覺到她的目光,眼神就瞥了過來:“方才你說得對,只憑這一次偷襲案,不好對付李府。”
馮妙君哼哼道:“我還是個孩子。”他可是國師吔,什麼問題處理不了,非要問她?
“你說晚了。”莫提準不為所動,“你現在還想抽身事外,莫非和李元伐一樣蠢笨?”
“這麼個蠢笨的李元伐,不還是讓你好生為難?”
莫提準嘴角一抽:“你若能解決這個麻煩,我就讓你在晉都過得舒舒服服地,享公主禮遇。”
反過來麼,他沒有明說,但她懂的。
馮妙君苦著臉道:“你把你的煩惱說說,我看何以解憂。”
“徒弟和李元伐合起來算計我,可是將他們全拎到王上面前,也不能證明李家想要對付我。”莫提準哼了一聲,“甚至不能證明李元伐對我下手了。”
他說得含糊,可馮妙君想了一路,也算是明白。莫提準的徒弟暗算他,和丞相府能扯上什麼關係?拿去跟誰說,人都只能笑話莫大國師有眼無珠教出個狼心狗肺的徒弟。
所以他殺徒時半分猶豫都沒有,就是知道留下那傢伙也沒用。
至於李元伐——有什麼證據能指認他和莫提準的徒弟狼狽為奸、謀害國師?僅憑莫三徒兒的供詞,那是完全沒有說服力的。就算御前告狀,丞相府也能理直氣壯地反駁:這是誣告,是莫國師操縱弟子想要陷害李家。
所以,莫提準這回結結實實吃了大虧,卻還找不著給自己出氣討公道的辦法,實是憋屈!
馮妙君偏了偏頭:“你是國師,就不能念個咒畫個符什麼的,咒他全家?”國師若不能神通廣大,那還叫什麼國師了?
“照你這麼說,整個王廷誰與我作對,我都能輕易用神術害了他家性命?”莫提準看她的眼神可以說是很奇異了,“違綱亂紀,我便失去國師資格了。”
好吧,她把注意力從歪門斜道上拉回來:“李師龍的性格怎樣?”
“老奸巨猾。”他冷冷道,“老成穩重。”這回的偷襲事件若是讓李師龍自己操刀,莫提準可沒把握能活著回來。
“李元伐在家裡得寵?”
“李師龍有一女三子,長女已嫁,次子幾年前死了。所以,沒錯,他很疼愛剩下的兩個兒子。”
她點了點頭:“若是不告,又會怎樣?”
“什麼?”莫提準沒聽明白。
“你若不去御前告狀,李府會如何?”
“不會如何……”他吃了虧,怎能讓李府跟沒事人一樣?
“你以為就你吃了虧,李師龍丟了兒子不著急?”馮妙君看透了他的想法,“我想,李元伐出手偷襲你之前,必定往家裡寄出秘訊交代過了。當然,這封信你是截不到的,李家拿到了也是第一時間銷燬。”李元伐以十七歲的年紀對付堂堂國師,心裡肯定是沒有底的,必要做好兩手準備。萬一身死,也要讓家人知道自己是死在誰手裡,所以這封秘信裡一定將他的計劃托出。
“卟”,莫提準腦海裡頓時有靈光一閃,就像瓶塞子突然被拔出來。他也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不由得失聲道:“明白了!”
是了,是了,他總想著回去要怎樣先下手為強對付李家,卻忘了自己手裡同樣握著讓李師龍忌憚不已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