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甚這樣說?”馮妙君一臉懵圈,心裡念頭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個。胡萍是安夏王后派給她的人,表現與常人無異,除了在縣衙替她作假證——莫不是這一點被壯漢發現了?
可是蓬拜對她甚是信任,顯然胡萍的嘴很牢靠,忠誠度不須懷疑。壯漢這時提起她,要麼是詐一詐馮妙君,要麼是對胡萍動了刑,拿到自己想要的線索。
可是胡萍會說什麼呢?想到這裡,馮妙君心裡打鼓。她失蹤那幾天的去向,對王婆案並無影響,縣令甚至沒有細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倘若雲崕發現她有幾天下落不明,恐怕就會將她和升龍潭聯絡在一起。正因這層顧慮,她才特地叮囑胡萍,作偽證時一併放出馮妙君和王婆衝突後的幾天均在莊上用飯的煙幕。橫豎她是廚娘,要不要給小主人備飯她最清楚。
田裡的作物都長高了,擋人視線,常有農娃躲在裡頭嬉戲。就算有人望見馮妙君出了莊子,也不能篤定她沒回來。
馮妙君迅速冷靜下來,氣呼呼道:“她胡說八道,你喊她來跟我對質!”
壯漢望著她的眼神帶上了幽幽之意:“你推脫得這麼幹淨,端的是讓人寒心。”
馮妙君咬唇道:“我沒做過的事,你也不能硬栽到我頭上。縣令老爺審案還要事理分明呢。你說我去了那個……什麼潭,有證據嗎?”
要能拿到直接物證,他還會對她這麼客氣?
他冷笑:“胡萍就是人證。”
馮妙君盯著他道:“那你把她喊出來作證,我要她親口對我說!”怪不得胡萍今早沒來上工,原來是被這怪人抓去了。若說方才她還有懷疑,在兩次三番要見胡萍而不得之後,就基本可以確認:
胡萍死了。
這傢伙刑求她而不得真相,大概隨手就將她殺了,自己摸上馮莊,準備詐馮妙君一把。否則他將胡萍帶到她面前,還用費這麼多口舌嗎?
怪不得壯漢方才有言,她把責任推脫到胡萍身上會“讓人寒心”。
想通這一層,她並沒有鬆一口氣。胡萍是為守住她的秘密而死,鞠躬盡瘁,她心裡怎能不難過?
“小小年紀,嘴還很硬。”壯漢幽幽道,“我倒想看看,是不是比他的骨頭硬。”話音剛落,“咔巴”一聲又拗折了蓬拜的另一隻手臂!
小姑娘比他想象中更聰明,他是不打算跟她講理了。
這回蓬拜有心理準備,咬住牙一聲不哼,卻痛得目眥盡裂。馮妙君看懂了他的眼神,撲過來拽著壯漢手臂尖叫道:“你殺他有什麼用,你想要的東西我都不知道。”
“殺他沒用?”壯漢點了點頭,“那麼徐氏呢?”他見馮妙君眼中露出恐懼之色,暗道一句“這才對”。小姑娘又是哭泣又是尖叫,他卻沒從她眼中看出多少恐懼,直到現在被他抓住了軟肋。
“你說不出我想聽的,我就殺了徐氏。”壯漢一字一句道,“她就住在莊子東頭,我走過去不用十息時間。”
馮妙君的眼淚忽然不流了。
她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然後拿袖子擦了擦臉,凝聲道:“我要先知道,你是誰。”
她前一秒還楚楚可憐,下一秒就鎮定自若,連聲音都透著兩分涼意,哪還有半點驚慌的樣子?
果然是裝得好像。這壯漢臉一沉,正要放話,她卻已搶先道:“你敢翻牆進來威脅婦孺,卻沒膽子報上名號嗎?我的見聞要是對小人說了又給傳出去,我們娘倆還是沒命,死前又要受許多苦!倒不如被你一掌拍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