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往死裡下狠手。
可是雲崕花了這麼大力氣,只是為了將她完完整整地換回來。
“雲崕。”她心頭轉過了千言萬語,可最後只是低喃一聲,反手甩出星天錐,刺入一名燕人咽喉。後者已經潛行到雲崕附近,正想發難,轉眼就被她終結。
百忙之中,她兀自抽空抓住了雲崕的手。
“我回來了。”
他的掌心仍然溫暖。
雲崕面色發青,目光都有些渙散。馮妙君知道他識海里天翻地覆,恐怕顧不上自己。哪知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動手!”
馮妙君結結實實嚇了一跳:“什麼!”
這傢伙瘋了嗎,竟要她動手剜心?明知道她下不了這個手,無論是為他還是為己!
有天魔作祟,雲崕連說話都很艱難,每一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動手……我能解掉詛咒!”
最後這幾字如響雷,重重砸在她心頭。
雖然在旁人聽來是沒頭沒尾,但馮妙君一下就明白了。他說,有法子解掉她丹田裡的鰲魚印記!
兩人都明白,跟著她十多年的鰲魚印記,一直是馮妙君捨命搭救他的真正理由。現在只要解去兩人性命相連的契約,他就算被剜了心也不會連累她。
從石室歸來,馮妙君就讀懂了天神符文的秘密,當然知道如何解開這份契約,可是那條件過於苛刻。這會兒聽他提起,只覺心口像是被石磨狠狠碾過一遍又一遍,痛得呼吸都不暢快了。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啐了一口:“不幹!”
燕王一刀逼退女魃,黑著臉大步朝這裡衝來:“你磨蹭什麼!等天魔吞噬掉他的心志,他人也不在了,我們還召不回界神!”
天魔首領此刻就在雲崕的識海里,燕王很清楚她的目的。反正雲崕的神魂必被吞噬,被這小娘皮再拖延下去,等天魔族真正掌控了雲崕的軀體,他們召出界神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會隨之泯滅,那才叫蛋打雞飛,“橫豎他必死無疑,你要整個世界給他陪葬嗎!”
馮妙君冷笑,不待他衝近就抽出長劍,照著他眼珠子捅了過去:“誰說他必死無疑!”
此劍為液金妖怪白板所化,看著稀鬆平常,硬度卻著實驚人,連燕王的寶刃都劈不斷。
兩人這一捱上,又是一番纏鬥。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燕王心急如焚,
這女人瘋魔了!
偏生己方的人都被新夏修行者攔下,再加上女魃從旁助攻,在他身上已經開出幾條血口子。
想穿過這重障礙撲擊雲崕,短時間內怕是無法完成。
馮妙君面色陰沉,同樣反覆盤算。燕王說出的利害關係,她怎會聽不懂?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雲崕被人掏了心去。
誰都不行!
她抽空看了雲崕一眼,正好和他四目相對。這人臉色更白了,額上沁著冷汗,顯然識海里的戰鬥正到緊要關頭。天魔不是善茬,不知道在他識海當中搞出多少破壞。這些破壞轉化為對他的傷害,都要他來一力承擔。
可是雲崕望向她的眼神一瞬不瞬,不復先前渙散,反而透出一點古怪的專注和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