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過後,緊接著就是頭暈目眩,彷彿要站起來都無比艱難。若有人在邊上看著,當會發現她的魂體都變得若隱若現,彷彿下一秒就要散開。
她知道,這是自己靈識無法同時處理這麼多訊息之故。也多虧她精研魂術多年,換一個人來經歷這些,恐怕當場就要魂體炸裂而亡!
馮妙君面色蒼白,額上淌汗,卻要努力放鬆自己。
……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腦海裡傳來“咔”一聲輕響,像是有物破碎。而後痛感迅速消失,迴響在她腦海的聲音則是越來越清晰。
更古怪的是,雖然好像嘈雜無章,可是每句話她都能在第一時間聽清、聽懂,壓根兒沒有理解上的障礙!
這些聲音的交流根本不需要語言,彷彿是以意念的形式而存在。只要對方有一個念頭產生,她這裡自然也就明白了。
有一個最貼切的名詞浮現出來:
心聲。
她聽見的,是這裡所有天魔的心聲。
對馮妙君來說,這是全新又詭異的體驗。甚至她不需要花大力氣仔細分辨,就能自如地接洽每段心聲,將它們分門別類,按照輕重緩急來做優先排序。
就好像出於本能。
只站了幾息,她就聽見了無數情報,都是來自各個方位的天魔彙報攻打結界的情況,包括對於結界的分析、嘗試過的進攻方式,以及應水城的軍力佈署、陣法情況、城中動態,五花八門。
那感覺就好像所有人都開啟了語音自由頻道,有彙報工作的,有分析情況的,甚至還有謾罵詛咒發洩情緒的。
沒錯,這些心聲裡甚至還包括了濃烈的個人情緒傾向,並且因為不需要語言上的任何修辭而顯得更加直接而自然。
在此之前,她還以為天魔都是冰冷理智如機器人一般的存在呢。
馮妙君輕籲一口氣。
這不是她頭一回遇見天魔,在雲崕識海里就打過交道。當時天魔對著她嘶吼可不止一聲半聲,它們之間必定也在緊密交流,否則行動不可能那般整齊劃一。
那個時候,為何她就聽不見對方的心聲呢?
馮妙君想來想去,只記得一件事:
方才頭腦的疼痛似曾相識。
在雲崕的識海世界裡,當她抱著小云崕衝入院子、反身關門的時候,不甘失敗的天魔最後一次狠狠抵著院門,衝著她尖嘯。
她和天魔只隔著一堵門的距離,那尖嘯聲等若就在她耳邊響起,當時就刺得她如遭重錘毆擊、心神震盪。只是那會兒生死攸關,她強忍住不撤手,這一記尖嘯就硬生生受了。
她的神魂也因此受傷甚劇,事後休養了很久才慢慢恢復。
此後她偶覺心神有異,空落落地像是心底撕開了一個缺口,但每次細查都未查出毛病。
莫不是留下了什麼後遣症?可也不應該啊,她精擅魂術,這些小問題也難逃她法眼。
琢磨半天也沒有太合理的解釋,馮妙君索性不想了。
方才落下來時,她就覺出周圍的異常:這裡的天魔看似多得數不勝數,可在她的感知當中,周圍連一朵魂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