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傅靈川也明白,陷在愛戀中的女子時常被一葉蔽目,毫無道理可講。
馮妙君斂目沉思,片刻後才緩緩道:“傅卿所言……”
傅靈川等著她的下文,同時做好了力諫、苦諫的準備。
可是,沒等來。
馮妙君忽然眉頭顰蹙,目光閃動,而後對傅靈川道:“……有理,孤要三思。傅卿先退下吧。”
傅靈川微愕,不知道她這是贊同還是不贊同。但他觀察入微,覺出女王有些心不在焉,知道此刻再杵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於是知機告退。
他這裡一轉身,馮妙君就順手揮退了書房裡所有人:“都出去!”
宮人魚貫而出,關上了門。馮妙君還要順手佈下結界,這才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面明晃晃的鏡子。
黃銅把手,鏡邊的紋飾都磨得泛白,乍一看並沒甚特別之處,不過鏡子裡映出來的影像不是馮妙君本人,而是濃眉大眼絡腮鬍子,只消一瞪眼就極有氣勢。
燕王!
這便是她從女魃那裡得來的水月鏡。一副鏡子當然有兩把,這才能令相隔數萬裡的兩個人即時見面對話,一把在她手裡,另一把當然由燕王把持。
繼上回談崩之後,這一年多來燕王從未再找過她。方才卻有所感,取出鏡子一看,果然是燕王主動聯絡了。
忽然見到這人影像,她心裡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面上卻微笑道:“許久不見了!燕王日理萬機,今日怎得空閒來找我說話兒?”
鏡裡的影像顯示,燕王並不在金碧輝煌的大殿裡。他的背景反而是一堵破舊的矮牆,鏡面裡還出現一角屋簷,她看到了……茅草?
這麼看來,他身處一戶平民家中?
燕軍在大戰中接連失利,這位當世霸主要承擔最大壓力,怕是難免焦頭爛額,但馮妙君並未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氣急敗壞的神情,他反倒微笑起來:“新夏女王光彩照人,更勝往昔了。”
兩人各懷鬼胎,寒喧了幾句。馮妙君也是服氣他財大氣粗,水月鏡的神通效果極好,消耗靈石的速度也很驚人,作為單向扣費的發起方,燕王還能東拉西扯,也是不差錢的主兒。
他的話裡埋了幾次試探,馮妙君都只作不知。最後他才語帶欽佩:“南北陸陷於戰事,各國都是戰戰兢,唯恐牽連己身,只有新夏急流弄潮,一兵一炮不出,反倒賺得缽滿盆滿。這樣的本事,我也是佩服得緊!”他頓了一頓,“依我看,魏國之富庶已經不如新夏了。”
馮妙君微微一笑:“和氣才能生財,我只做生意,不愛打仗。”
蕭衍和燕國打紅了眼,國內的金銀就流水一般放給了新夏,從她這裡買去大量軍火戰備。為了供應訂單,新夏有數十萬人日夜加班加點,籌集和趕製物資。毫不誇張地說,這是新夏目前最大、最賺錢的生意了。
換來的銀錢,她轉手就投入了國計民生裡面。原本相對落後的新夏北部和東北部地區,如今也在修造道路、大興水利,那裡有重要的礦山和漁場、林場。
可以說,兩大強國在掐架的功夫,新夏正千方百計忙著發展。一個繁華而強盛的新夏,是當世哪位君主也不願見到的景象。
燕王嘿了一聲:“這就好辦了,我今日找你,也是想跟你做一樁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