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滅掉安夏時躊躇滿志,不會料想安夏在他的治下長年混亂,他也想過扶植其中一支勢力替他管理安夏、收穫錢財,這是最經濟節省的辦法,可是每次均以失敗告終。如此一來,魏國在安夏駐軍鎮壓起義,就變得極其昂貴。這麼多軍人要吃要住,要衣要錢,衣甲武器壞了要修,死了還得撫卹,蕭衍上位後一翻賬本:不划算哪!
總歸一句話,管理成本太高,入不敷出。
打仗是這世上最燒錢的事,可就算打垮了剛成立不久的新夏國,魏國又能得到什麼?無非就是與先前一樣混亂的安夏地區,一樣榨不出油水的地盤而已。
“老魏王死不放手,是因為安夏中部和東部的礦產豐富,可補魏之不足。可是從礦區到魏國相距甚遠,運送成本太高,中間又有我們攔截。”馮妙君補充道,“如今魏國與南部和海外一眾小國都定下協議,輸入礦產,也就不需要千里迢迢從新夏手裡奪礦了。”她和雲崕前去嶢都,就是冒充海上小國的使者,可是遲轍的國家是的確與魏國有貿易往來,貨品還是礦產、武器等等。
如瑜琅國這樣與魏國做生意的小國,還有許多。
“就是這個道理。”傅靈川點頭,“短時之內,至少魏國不起大亂時,它對新夏是沒有什麼興趣的。反倒是魏太子蕭靖如果活著,才可能給我們製造不少麻煩。”
馮妙君長長“哦”了一聲,明白了。
蕭靖如果扯起反叛的大旗自立,很可能以自己熟悉的安夏為據點來負隅頑抗,那麼就侵害到新夏的地盤了。
馮妙君啼笑皆非:所以,她該感謝蕭衍、感謝一刀剁下蕭靖腦袋的那位赫連甲將軍麼?
也難怪傅靈川會對她的遷都提議動心,感情是已經盤算過這其中許多彎彎繞繞了。
她已經吃好了,舉著金盃輕啜果子露。
從傅靈川的角度看去,即將十七歲的女王側顏清雅、線條柔美得令人想要抬腕去撫。小手在金盃的映襯下越發纖細白皙,又顯出一點無助。
她的美貌和際遇,實是很像養在籠裡的金絲雀。
傅靈川和她同桌用飯至少一百回了,儘管努力剋制,心中仍有一個念頭越發清晰。趁著眼下氛圍輕鬆,他斟酌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長樂,我有一事問你。”
“嗯?”馮妙君注意到他身體微微前傾,這是傅靈川全神貫注的表現,但她依舊笑道,“堂哥有話便說。”
不知怎地,他居然有兩分緊張,暗中吸了一口氣才問她:“你可有意中人?”
這問題有些出乎意料,馮妙君丹鳳眼眨了兩下才咦了一聲:“我們有言有先,我的姻緣自主。”
“若非如此,我在太平城何苦敷衍燕王?”傅靈川撫額道,“只是問一問罷了。”
意中人啊?她舉杯輕啜一口,腦海裡忽然閃現一個身影,那張俊俏到妖孽的臉在她視野裡好像佔了個滿框。
這能是她的意中人?不,不!馮妙君嚇得連連搖頭。
傅靈川見著她這動作,只當她的答案是否,心中一喜,柔聲道:“長樂,我喜歡你。”
她微微瞪眼,有一瞬間的呆滯:“啊?”
“我心悅你久矣。”傅靈川聲音放得更軟,像是怕嚇著了她,“你心裡若無旁人,就請下嫁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