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生長在深宮中,對這些套路瞭然於胸。所謂“追捕逃犯”云云,不過都是藉口。
果然逃犯最後影子都未見著,禁衛軍反而從他的書房裡搜到一本冊子,稱作《乾元寶錄》。
這冊子原本也沒甚稀奇的,連作者都是藉藉無名之罪,內容無非就是紀元前以及浩黎帝國各式寶物的圖文介紹。裡面雖多穿鑿附會和誇大之語,但有一幅畫樣卻是繪得清清楚楚的:
刺龍圖。
在這本《乾元寶錄》中,刺龍圖可是被繪出了全貌,沒有一點遺漏,連刺龍者手中的匕首都繪得細緻入微。
也就是說,早在魏王遇刺之前,太子很可能就知道父王身上的刺青是件防身法器,甚至比起魏王更進一步知道這件法器的漏洞和死角。
這件事,立刻在廷上再一次引起軒然大波。刺客許諳是太子舉薦給魏王的、許諳之子剛剛入獄就死於非命、太子對刺龍圖這件秘寶的破綻瞭若指掌……
所以,還有什麼好說的?
蕭衍在王廷上慷慨激昂,公開指認太子為弒君兇手,斥其“王賊”,並起誓要將之伏法,以告慰魏王在天之靈。太子黨極力爭辯,然而在事實面前太過蒼白。
同一天,蕭衍持魏王玉璽稱,為君父行其道,順勢解除三王子蕭吾的代政之權。蕭吾當然不肯,但他年紀資歷都不足以服眾,手下幾名大將倒戈,蕭衍順利收權。
蕭衍的動作很快,收權次日,都城附近就有大量馬兵調動。
這條訊息,太子越看,臉色越白,最後一口鮮血噴出來,急怒攻心。
好在他身強體健,被隨隊的軍醫調理小半天就緩了過來,但這都城,他無論如何是去不得了。
二弟手裡,有他最想要的東西:
玉璽。
這是大魏歷代正統君王的標誌,也是受命於天的憑證。國君只有執掌玉璽,國力才會源源不絕湧現出來。
此等至寶,魏王從來不讓第二個人碰。玉璽平時都鎖在書房暗格裡,遠征嶢國時因為都城有三王子蕭吾坐鎮,因此魏王就將玉璽隨身攜帶,沒想到身故之後便宜了自家老二。
所以魏太子這趟自赤嵌森林返都,本來面臨兩個問題,一是即位,二是從蕭衍手中拿回玉璽。只要他回到都城,順理成章就能登上至高權力的寶座,但想拿回玉璽,恐怕還要費一番功夫,蕭衍不會那麼輕易就拱手相讓。
可是在太子原先的預想中,只要他回到都城,這都是可以透過手段來擺平的。
誰料想,出了眼下這些事情?
他頭上扣著弒君的罪名,在王廷那裡,繼位就不再是名正言順的了。如果他現在返回都城,豈非自投羅網?
蕭衍的人設原本就是敦和謙沖,與太子的盛氣凌人截然不同。在太子遠離都城的這幾個月裡,蕭衍幾番運作,在王廷積攢了很高的人氣,擁戴者甚廣。
不顧幾名幕僚的死諫,太子忽然轉了個方向,往魏國的陪都姜城而去。
姜城位於魏都東北方向二百六十里,更接近安夏。
他在這裡駐紮下來,等候自己西返的大軍。五日後前鋒部隊兩萬餘人抵達,他即擁兵自立,宣佈蕭衍為竊國者,責限其獻都獻璽,否則大軍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