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裡連莓子帶清水,不知何時已經凝結成冰,白霜沿著桶口往外蔓延,扎得她們奇寒侵骨,冷不防叫出聲來。其中一個剛剛張嘴,另一個就趕緊拉住了她。
馮妙君接過衛兵遞來的清水,順手裝進方寸瓶裡,嗤笑一聲:“沒封上你們的嘴,是我今兒心情好。”說罷轉身走了。
她神通拿捏精準,沒有凍傷人,否則事情就扯不清楚了。轉身時,她望見二女眼裡露出的忌憚,大概事先不知道她是修行者。
這重身份就足夠擋去多數麻煩的了,何況她有強大的武力,有強硬的靠山,就懶得和這些小娘子玩宮心計那種1o爆了的花招。
能用一耳光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繞九曲十八灣呢?
拐出去十幾丈,有人笑吟吟迎了上來:“安安姑娘好大威風。”
來者是6茗,馮妙君斜睨他一眼:“大軍裡何時有女兵了?”行軍打仗又不是郊遊,誰敢帶著婢女侍候自己——除了魏王身邊陪著一名妃子,也就只有國師大人是例外了。
6茗低聲道:“昨日會師,梅磯將軍也來了,王上心情大悅。你遇到的是她的親兵。”
這名字她不止聽過兩遍。魏國這些年國運蒸隆,名將扎堆,其中就有一名女將軍最為人津津樂道,這就是梅磯將軍徐廣香。她本就是名門之後,其父為魏國虎將徐勝冶,十二年前不幸在追剿妖怪時陣亡。魏王憐其女尚幼,親自收養徐廣香,賜號梅磯公主。哪知徐廣香天賦才情均自不俗,居然投身行伍,後面帶兵打下大大小小好幾回勝仗,於是公主的賜號反而沒有將軍出名。
這回徐廣香為靖北軍的將軍副手,它走的是中北路線,自西北向東南行進,最後與王軍在淆關順利會合。
“原來是女將軍到了。”將軍是女的,隨身的親兵當然也是女的。
6茗左右看了兩眼,馮妙君看他這般模樣就是有八卦要講了。果然這人下一句就是:“徐將軍對國師大人愛慕已久,她身邊的親兵都知道,因此對你有些成見。”
雲崕的仰慕者真是無處不在啊,馮妙君心中想起自己那位閨蜜公主,口中卻道:“那麼,國師大人知道麼?”
“這個。”6茗撓了撓頭,“雲崕大人的心思,誰也看不破。”
嗯,也就是說雲崕分明是知道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6茗說得可真委婉。她側了側頭:“你要勸我避其鋒芒多多忍讓嗎?”
6茗笑道:“怎可能?我早說過你在軍中不用看任何人臉色,除了王上和國師大人。”
馮妙君大悅,分了大半袋草莓給他:“來,拿著。”
6茗掂了掂:“這麼多?”怕不得有四斤多,他還是個光棍,能吃完這許多麼?
馮妙君丹鳳眼都笑成了新月:“我把國師大人的也分一部分給你。”
“……”啊?“那大人?”
“他用不著吃這麼多!”馮妙君嘴一撇,轉身走了。
……
是夜,魏王擺宴,一為慶功,二為靖北軍接風洗塵。
雲
崕換上一身錦袍,墨用紅寶石箍整齊束在腦後。他心疾暫緩,最近氣色略有好轉,薄唇不點而朱,哪怕燭火搖曳中也盡顯丰神俊秀。馮妙君抿著嘴,在帳中給他整拾衣冠。
她正好給他整理前襟,雲崕見她板著臉活像負氣的小倉鼠,不由得捏了捏她滑嫩嫩的臉蛋,好笑道:“這是誰惹到我家安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