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不見,她沒心沒肺,不體會他們的好意,他卻仍然這樣護著她。林卿卿想起了林興成,兩下對比,心裡越發難受。
“舅舅!”她撲通跪在地上,腦子裡閃過許多過往,掩面痛哭不止。
這一通大哭,真心實意,有悔恨,有委屈,有傷心。週一山是個粗心的漢子,但也被她這通大哭,給哭得心肝兒發顫了。
“你繼母欺侮你了?”週一山心疼之極,勃然大怒,“你父親沒護著你?是不是?我去找他!”
說著,他拂袖就要出門。
在週一山想來,林卿卿是林府的大小姐,真要受了什麼大委屈,首先找林興成才是。可她卻來找他,可見是林興成沒管她。
這樣一想,再聯系起林卿卿有些尷尬的身份,就猜到了這裡。
“舅舅!”林卿卿急忙撲上前,抱住了他的膝蓋,“舅舅,你別走。”
被抱住腿,週一山頓時走不了了,他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外甥女,只覺得十分紮眼。彎腰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提了起來:“坐下!跟舅舅說,那黃氏怎麼欺侮你的?”
有後娘就有後爹,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兒。但他姓周,一隻手伸不到林府去。本來還想著,常常接她到府裡來,關照關照她。但她跟他們不親近,總也不來,他也是沒法。時間一長,他心灰意冷,也就不怎麼打聽林府的情況了。
此時看著哭得眼眶通紅的林卿卿,週一山頭一回感到後悔。到底是他親妹妹的骨血,他怎麼能不管不問?她不跟他們親近,乃是小孩兒心性,他一個大人怎麼能跟孩子慪氣?
“我沒事。”林卿卿哭了一通,心裡好受多了,見週一山滿臉擔憂地看著她,心裡暖得發燙,努力平複著情緒,解釋起來:“我只是太生自己的氣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誰才是對我好的人,我見了舅舅,都無顏見舅舅,才哭的。”
這還是受委屈了!週一山心想,只有受委屈的人,才介意誰對自己好、對自己不好。若是林興成把她捧手心裡寵著,她豈會說這樣的話?
“去叫老太爺來。”週一山對外面吩咐了一句,然後看向林卿卿道:“你是挺沒良心的,我們花了十幾年,才把你捂熱。”
林卿卿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週一山嘆了口氣,視線一轉,落在她帶來的禮物上,打量兩眼,忍不住笑了:“東西買的不錯。”
一看就是針對他們的喜好買的。
她還能記得他們的喜好,可見不是真的沒心沒肺。
週一山的心裡熨帖了些許,竟有一種“白眼狼終於喂熟了”的感覺,轉念一想,這是自己的外甥女,可不是什麼白眼狼,笑著搖了搖頭。
“比不得舅舅送我的。”林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週一山沒女兒,膝下就一個兒子,從小是糙著養大的,素來有話直說慣了。此時面對林卿卿,也有什麼就說什麼:“是比不上。我送你的那套翡翠,是走了好幾條礦脈,看了一塊又一塊頂級石頭,切出來的最好的。你大表哥為著這個,鞋子都磨破了十幾雙。”
林卿卿一下子羞愧地垂下了頭。
她只知道那套翡翠很貴重,是花了大力氣去打磨的,卻不知道竟然這樣來之不易。
“舅舅,我……”
林卿卿張了張嘴,卻覺得說什麼都蒼白。
“卿卿來啦?”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林卿卿轉頭一看,只見一位滿頭華發的老人拄著柺杖走進來,年紀很是大了,腰都挺不直了,但眼神卻還矍鑠。
“外祖父!”林卿卿眼眶一熱,立刻跪了下去,“卿卿給外祖父請安!”
說著,她一連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