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縝輕輕一勾唇角,臉上猶還帶著未擦幹的水珠,這樣一副姿態再配上這一張絕世面容,無不令人心潮湧動。
他徑直走了過來,坐在了銅妝鏡前。
漪月拿過一方布巾,走到他的身後,嫻熟地擦拭起他的頭發來。
那頭烏絲竟比女子的還要黑亮、還要柔滑,直擦到不再有水珠流下,她才重新拿起象牙梳子,動作輕柔地梳理著他的發。
祁縝看著銅鏡中的女子,眸色閃爍不明,低頭瞥了一眼,順勢拿起桌子上的白玉簪子在手中反複瞧著。
夜靜得可怕,偶爾能聽到燭芯一聲爆響。
“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身子可還受得住?”祁縝手中動作不停,看似無心地悠悠問著。
漪月拿著象牙梳子的手忽地一頓,然後繼續梳理,“在紫印關調養的這段時日,覺得我的身子骨強健了不少,雖然後來一直都在趕路,也沒覺得有多疲累。倒是公子,我看這幾日你總是面帶憂思,常常睡不好覺,可是有什麼擔心的事?”
其實漪月自己都覺得她是一個十分能適應生活環境的人,不管是在紫印關,還是在返京的路上,她總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經歷過一次死劫之後,可能是她太過多心的緣故,她覺得祁縝對她照比以往有那麼一點點不同了,彼此之間少了幾分疏離感。
回來的路上也不知是他顧及著她的身子,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他們走得很慢,雖路途遙遠,可是休息得當,她甚至沒有感到任何疲倦之感。
不過越是接近都城,她越是能時不時地就會在他的臉上看到幾抹凝重深沉的神情。
女子的直覺告訴她,他有心事!
祁縝抬起了眼,仍是看著銅鏡中的女子,似疑問:“你懂我?”
漪月的目光與銅鏡中映照出來的男子似清媚、似探索的眸子相對上時,她下意識不自然地別開了。
“不,我不懂。”她說得倒是實話。
祁縝的性子很難琢磨,時而冷漠如冰,時而妖冶無常,時而有著淺淺溫柔,每次就在她以為她已經開始瞭解他的時候,她才發現其實她對他什麼都不知。
他聽了她的回答卻是清冷一笑,恢複懶懶神色,坐在那裡輕闔上了眼,沉默了下來。
漪月將那一頭的烏絲疏理完,放下了梳子,站在一側暗暗鼓足勇氣,輕聲說道:“公子,我有樣東西想要送給你!”
祁縝悠悠地睜開了眸子,剛剛他好似已經睡著了,睜開眸子的那一剎那,眼神中有著一絲迷濛。
他輕挑了下眉梢,問道:“哦?是什麼?”
漪月有些緊張地抿了幾下唇,在一旁的櫃子中拿出了一個匣子,將其開啟,在裡面取出了一個物什遞到了祁縝的面前。
祁縝接過,拿在手中一看,原來是一支紫竹簫。
選得竹子材質不錯,細看之下,做工也算可以,抵到唇邊試吹了下,簫音清亮悠長。
“這是你親自做的?”他問。
漪月看他的神情,似乎對這個紫竹簫還算滿意,她點了點頭,“嗯,我聽說公子的那支白玉簫碎掉了,所以趁著閑暇時就做了這個紫竹簫,只可惜做的不怎麼好。”
“做的雖不好,但是我很滿意就可以了。”
沒想到他竟喜歡這支簫,漪月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側顏,吃驚地大睜著雙眼。
而祁縝卻拿過匣子重新將這支紫竹簫放了進去收好,他才轉過身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拉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漪月被這突然發生的狀況嚇得低呼了一聲,本能地想抽回,可禁錮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十分霸道有力。
只聽他說:“別動,讓我看一看。”
這一刻,他竟是溫柔的,這是漪月沒有聽過的溫柔,是他對自己從未有過的別樣語氣。
當他慢慢松開了些許力道,用拇指去觸碰她的掌心時,她才反應過來他想要看得是什麼。
那顆在她掌心靠近虎口的地方,是她用朱墨刻畫的梅花痣,這本是她的小秘密,沒有人知曉,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呢?
難道是在她受傷昏迷的那段時間?
漪月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了下來,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任憑著那個男人不斷用指腹摩挲著那顆梅花痣。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她還是想確定,他是否真的自己知曉的這個秘密,因為這是關乎於他和她的。
“這個小秘密不是早就與我有關,我怎麼能不知曉呢?”他沒有直接回答,只這一句話,就能看出他對漪月的一切很是瞭解。
祁縝的手仍舊沒有放開,相反他徑自站了起來,向漪月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