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老之將死四字,飲酒的老者顯得很煩躁,甚至有些惱怒,他道:“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一隻腳都踏入棺材之中。”
飲茶的他並沒有反駁這句話,於是乎繼續品茗,然後笑的:“老了老了,老了又如何?這片天地終歸是他們的世界,我們老了終究會逝去,只能在星空的深處觀望這一切。”
可能是飲茶的人太過淡定,太過輕鬆,所以飲酒的人也慢慢收攏自己略有些煩躁的心情。
帶著秋色有些寒的雨順著秋意吹到了樓中,吹到了酒中,吹到了茶中,兩人也不知在思考什麼,總之登天樓,這大唐最高之處顯得有些安靜,雖然因為高所以風大,但是依然影響不了屬於他們二人之間的安靜。
這種安靜似乎讓飲酒之人有些不喜,他道:“何時我們的菸灰大司命還會服老了?要知道你司命閣的傳承都還沒有著落,你要是早些去了可不行。”
提起傳承二字,飲茶的他再次抬頭,然後朝著南方的一處望去。
順著他望的方向望去,飲酒之人略有些驚歎,然後不再說話,於是乎他們二人之間又開始打造起此時京都最安靜之地了。
重複的場景,重複的意境,重複的秋雨吹到了杯中,不同的是這次開口的是飲茶之人。
他笑道:“明宗,還記得當年我為何取名為菸灰?”
“生於人間第一縷炊煙,歸於紅塵最後一絲塵埃。”他不耐煩的說道:“這句話,這一生你讓我重複無數遍了,對於這個遊戲你依然樂此不彼。
第一縷炊煙,最後一絲塵埃,這樣的形容有些莫名,但是又都體驗在了他的身上,他是司命閣的大司命菸灰,知天地之意,懂凡塵人間。
炊煙屬生,塵埃為死。
大司命,明天地生死之意,所以菸灰之名按在他的身上卻是再適合不過。
他聽到他說的菸灰之意,隨意一笑,望著略帶陰沉的京都,看到了人間紅塵抬頭的萬人,看到了清波亭中在白扇上提筆揮墨的年輕人,望見了萬人紅塵望,尋夜不得蹤略有些感嘆,是啊,若是此時,尋夜,你又何時尋得到夜的蹤跡?
不僅是那道夜已經遠去,這其中有大多難言的含義,心中雖明但是說出來似乎就少了些意境,多了些矯情,而且這夜似乎總有一天會被開啟。
大司命的目光朝上偏著,穿過了濃郁的好似墨的雲層,望到了那星辰中的黑暗,望到了屬於天啟的夜。
那片夜實在太黑了,所以黑得就算是他也看不清那黑夜之後有什麼,或者應該這樣說,黑夜後面的那方世界究竟在做什麼?又想對他所在的這片世界做什麼?
這種事情其實很簡單就能想通,所以他一直平淡的眸子中也閃過一絲深邃。
他真的很喜歡猴魁茶,所以覺得說話之前應該再品茗一口,然後他道:“明宗,我們打個賭。”
“哦?什麼賭?”
菸灰站了起來,朝著南方望了望,那一處是百花巷,是副院,不過他的目光若是準確的定格應該是副院的後院,後院的書樓,書樓頂樓的隔間,那片他經常去休息,品味書籍的隔間。
他道:“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