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八層天山頂之處有一棵迎客松,迎客松下有迎客亭,迎客亭中有二人。
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看起來頗有一番大智慧,大學問的書生,一身白衣,坐在亭中橫椅,左手拿白玉松花瓶,這是酒瓶,所以瓶中有酒,他輕抿一口,往八層天上朝八層天下望去。
目光穿梭八層天,停留在天山之外那片有清風在,有火焚燒的空地之上。
書生感嘆了一聲“他算得上這百年來最盛開的野花之一,可惜,今日之後也將被長河淹沒,化作一滴黃河水,或成為一縷清風飄。”
書生對面是一位不怒自威,不過此時卻是皺著眉頭神色有些暗淡憂傷的老者,他滿頭白髮隨風而動就好似一頭獅子,雖然安靜的坐著,但是似乎這片天瞬間就要被其撕裂。
顯然,憂傷的同時他很憤怒。
老者的憤怒不是針對眼前的書生,他針對的是八層天之上,九層天中那些頑固不化,極為討厭,被那些荒獸視為神的一群老頭。
書生比較能理解老者此時的心情,認真說道:“有句老話,老而不死為妖,這妖字很有意思,可以是智慧或是愚蠢,甚至可能是憤怒,瘋狂。”
“他們只是愚蠢。”
憤怒?瘋狂?老者顯然覺得用這些詞語都是不正確的,他們只能用愚蠢形容。
書生起身,老者也起身。
書生笑了笑,指著八層天一座山峰,那山峰很特別,遠看去被黑影籠罩,近看便恐怖了,因為那座山峰被一頭龍所盤旋。
駝頭,牛耳,蛇身,蜥腿,鷹爪,蛇尾,鹿角,魚鱗,口角有須,額下有珠,口吐煙雲,身繞雷霆,蛇身盤旋,好一個盤龍繞山,吞吐雲雨的神話氣勢。
不過這頭龍有些不同,為何說不同?因為龍鬚蒼白,龍鱗脫落,那脫落的龍鱗之中竟然還有恐怖的白毛長出。
龍身生白毛,那是九天氣數已盡,即將墜入阿鼻地獄的趨勢,那生長的白毛是屍毛,若屍毛通體這老龍要麼把自己煉為龍屍,要麼就如此盤臥山中,以盤龍之勢,安葬於群峰之中。
“這頭老龍若是趁今夜月圓之夜以盤龍之勢騰空而去,趁月滿光亮,吞吐龍珠而食月之精華可能還會成功,至於此刻......”書生搖頭,神色略帶玩味:“這便是天註定讓他死。”
為何如此說?因為盤龍遠方,一座孤峰,其上盤旋一片青雲,青雲之下青蛇盤山,那青蛇昂著頭,棕色豎起眸子泛著冰冷陰寒。
青色的蛇鱗泛著濃郁的青光,透過青光,蛇鱗縫隙之中可看到一絲絲血痕,這頭青蛇在拼命,燃燒了生命與靈魂,所以此時青蛇很強,甚至可以面對天敵不懼,與這將死老龍拼死一斗!
僅是一瞬,孤峰上青影已無,那頭老頭渾濁無光的眸子猛的一縮,隨即便是驚天動地的轟鳴。
這頭青蛇很固執,是那種南山在前毅然決然的固執,南山在前如何?南山在前便撞斷南山!
南山上一秒是南山,那麼......下一秒因為她......這南山便不能再是南山,所以她撞斷南山,義無反顧的撞上讓自己恐懼的天敵,龍!
如何形容?書生不知道如何形容,老者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只知道聲響很大,這聲響不用形容,因為這一切對於那老龍那青蛇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撞斷南山,毅然決然的撞上,所以南山斷,南山裂。
“若是年輕之時,我一定會幫上一幫,這青蛇是美好的。”
書生說的很認真,聲音很重,就算此時巨響傳蕩,狂風肆虐也阻擋不了他的話傳入老者的耳中,所以......老者,嘆氣......書生,也嘆氣。
傷春悲秋?
那倒不至於,書生更多的是一些佩服,並不是誰都有勇氣朝南山撞去,就算明知是送死也要撞。
這樣的做法應該是愚蠢,但是沒有人會覺得青蛇愚蠢,都只會如書生般感嘆“這青蛇是美好的。”
“孔莫走了,看來你與他的約定並不作數。”老者面色溫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