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盡加入戰局,剛才被南柯丟出去的板凳又被陸無盡撿起來,一把甩出去,打在偶師用竹竿撐起的身體上,讓他後退了好幾步。
秦沂這時候才從屋裡跑出來,偶師和陸無盡南柯交換了個位置,一回頭和秦沂打了個照面。
再近一厘米,秦沂就會跟它親密接觸。
這漆黑的夜裡,這張大白臉極具沖擊力。秦沂能文不能武,膽子也算不上大,一口氣沒提上來就要暈倒。好在身後兩個人反應很快,一左一右拉住偶師的胳膊就把人拽了回來。
陸無盡一個翻身落在偶師腦袋上,南柯攻其下盤,掃堂腿一出,偶師腹背受敵,終於不堪重負失去平衡,兩人立即上前按住他,一個按著他的腦袋,一個按著他的腿。
偶師像是失去了力氣,啪嗒一下散了架,幾條細如發絲的銀絲迅速從他身上消失,沒入黑暗之中。
陸無盡的力氣一下失去了物件,夾著一堆木頭沒反應過來。
南柯抬頭看著陸無盡,身上那套嫁衣終於不堪重負,從腰間傳來一陣更大的撕裂聲。
四分五裂。
南柯長長吐出一口氣。
秦沂扶著門框,半晌,這口氣才喘出來。
遠遠的,小路上走來一個人,身形佝僂,走得搖搖晃晃極為緩慢,秦沂最先看見,招呼陸無盡和南柯:“大祭司回來了,快把這東西扔掉!”
南柯下意識照做,陸無盡拉住他,抱著偶師的腦袋:“拿屋裡去!”
大祭司說這東西是救蘇曼的關鍵,雖然現在只剩下一堆木頭,也好過他們手上什麼都沒有。
南柯更聽陸無盡的話,雖然秦沂極為抗拒,也攔不住陸無盡抱著頭、南柯夾著四肢一溜煙兒就進了屋。
秦沂急得跺腳,卻無可奈何,三個人一個接一個進屋,“啪”得關上房門。
床上那堆偶師的殘肢,秦沂看一眼就頭皮發麻,偏偏這倆人還研究得很起勁,陸無盡抱著那張畫了大白臉的腦袋對著秦沂:“你說這東西這能保佑人?”
秦沂移開目光,深吸一口氣:“我剛剛去大祭司房間了。”
陸無盡看他表情,一定是有所收獲,問:“看到什麼了?”
秦沂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泛黃的筆記本,這就是南柯當時看到的那本手劄,不過只看了幾眼就因為要出門沒繼續看下去。
屋外響起大祭司開門的聲音,三人不知道她剛剛有沒有看到那一幕,要是大祭司知道自己把她的信仰按在地上打,估計一口氣就背過去了。
三人默契地拉過被子蓋住床上的一切,生怕她過來查崗,然而腳步聲在客廳轉了一圈,隨著開門關門聲消失。
南柯抬起頭,剛剛那一刻,陸無盡一手拉過被子蓋住偶師,一手甩過大衣蓋住他。他看著陸無盡鬆了口氣,才道:“那老太太年紀這麼大,眼神沒那麼好,應該看不見。”
秦沂就道:“她是看不見,可房間裡少了一套衣服,又少了個筆記本,她又不是傻子。”
陸無盡坐起來,道:“沒事,只要我們不承認就行。”陸無盡說得非常自然,顯然幹這事兒不是一次兩次,已經養成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從容感。
外面沒聲音,秦沂和南柯換了個位置,背對著櫃子,南柯就在那一塊換衣服,一邊套一邊聽床上兩個人交換資訊。
“手劄上說,木偶原本叫傀儡子,後來因為一些淵源成為這個村莊裡類似土地神一樣的轄區神仙,”秦沂翻了幾面,“你再看這些,一開始的祭祀,一年不止一次,次數沒有規律,有時候一年三四次,有時候兩三年才有一次。”
對於神仙,人們尊敬、崇拜,又渴望用祭祀留住他,但不管怎麼說,傀儡一詞多有被操控之意,一個村民心中的信仰,怎麼會用這種褻瀆的稱呼呢?
陸無盡看看南柯換下來的嫁衣,在千頭萬緒中抓住了一些線頭:“如果說祭祀並非特定的節日,而是因為某件事情的發生,或者滿足了什麼條件,才有祭祀的意義,甚至才能進行祭祀,就能解釋為什麼祭祀時間不定了。”
南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我們的到來,滿足了祭祀的條件。”
秦沂接話:“或者說,是蘇曼的到來滿足了某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