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要忍受這些?”他的聲音就著窗外淅瀝的雨聲,充滿痛苦與無奈,“為什麼……顧棠?”
他問我,也問老天,他分明是最無辜的那個,為什麼要遭受這些苦難。
我回答不了他,只能握著他的手,輕聲哄著他,陪他到天明。
我被滾燙的熱水燙了一下,倏地縮回手,心神從過往記憶中抽離。
擰幹毛巾,我回到床邊,掀開一點被子露出他的腿,將熱毛巾敷在了舊傷處。因為做過太多次手術,他腿上的肌肉和面板不太平整,摸上去甚至有些硌手。
這本是一雙多完美的腿啊,結實、有力、長得令人發指,老天也真忍心,差點給廢了。
我輕輕摸在他腿上,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面對被摔碎的上好瓷器一樣的心情,痛惜著這一雙腿。
席宗鶴的腿突然動了動,接著他尚未完全清醒,帶著點含糊的嗓音響起:“你……你幹什麼?”
誰大清早看到有個人做床邊光著身子摸自己的腿,都會嚇一跳的。
我抬眼看他,問道:“你腿痛嗎?”
他起初沒明白我在說什麼,然後慢慢的,身體的感知隨著他醒來完全複蘇。他開始皺眉,開始慌張。
“好痛……”他伸手去碰自己的腿,卻只敢用指尖輕輕落在上面。
“忍著。”我拿開他的手,替他按揉關節,他不知是疼還是舒服,從喉嚨地低低發出一聲呻吟。
“我以後一到下雨都會這樣嗎?”他忽然問我。
我的心沒來由有些酸澀,22歲的席宗鶴,還是那個沒受過挫折,被嬌寵著長大,戀愛事業都順風順水的家夥。
他還未曾遭受苦痛,他依舊肆意瀟灑。
“你帶著我就不會了。”我替他做著腿部按摩,舒緩他的疼痛,“昨天你還要趕我走,你看,我的用處不就來了嗎?”
他短促地低笑了下,像是受不了我的厚顏,又彷彿單純被我逗笑。
隨後他說:“你這麼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他的心情看來不錯,竟還能與我說笑。
我手上不停,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
十二月,即是年底,又有一個聖誕節在。馬導特意那兩天放了大家的假,不再安排拍攝。大家對馬導感恩戴德,紛紛相約晚上去市裡玩樂。
駱蓮也來找我,說在市裡相熟的飯店訂了超大包廂,要一起過聖誕夜。
“江暮也去嗎?”我問她。
“去呀,今年如玉也有工作在身,人在國外,他只能自己過節啦。”
那我還是不去了,免得看到他吃不下飯。
我沖駱蓮歉意地笑了笑:“蓮姐,不是我不想去,你也知道我前不久剛出了負面新聞,要是被人看到我同你們在一起,又生什麼波瀾,難免要打擾你們過聖誕的心情。”
“怕什麼?混這個圈的誰沒有幾個黑?”駱蓮道,“我們都不是在意這些的人,不過要是你實在介意的話,我也不強求你,畢竟負面新聞後的首次露面,網上黑子總要再高潮一回的。”
我點了點頭,最終答應下來,到了那一天卻還是沒有去。
因為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