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歲的席宗鶴正是腦殘的時候,應該是不會相信別人對的江暮任何一點汙衊的。他之後有多恨江暮,這會兒估計就有多愛他。
依他那軸勁兒,我要是敢當他面說江暮壞話,他能照臉揍我。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要怎麼簡單明瞭的闡述我跟他的關系呢?
我在門口駐足良久,握著門把的手心都給悟出汗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說辭,最後一咬牙,索性大著膽子推開門,在席宗鶴的注視下重新坐回他身邊。
我心裡直打鼓:“那個,醫生都跟你說了吧,今年真的是2028,這不是惡作劇,我也不是騙子。”
席宗鶴臉色蒼白地依靠在病床上,上下打量我一番,淡淡道:“江暮呢?”
不知為何,我竟能聽出他話裡隱隱的不安,心一下就有些軟。
他這個樣子,多少讓我想起五年前他不良與行那會兒,也是這樣蒼白著臉終日躺在床上,明明已經支離破碎,還要強裝鎮定,不容許自己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脆弱。
我嘆口氣道:“你要冷靜些聽我說,不然對你病情不好。你和江暮分手了,早在五年前就分手了……”
我真是應該去廟裡給他燒燒高香,五年前因為一場嚴重的車禍,讓他陷入事業愛情雙低谷,等好不容易恢複健康,擺脫了江暮的陰影,他一場車禍竟然又和對方槓上了。
這樣陰魂不散,難道江暮是給他下了降頭嗎?
席宗鶴聞言沉默下來,像在思考什麼。我見他睫毛一個勁輕顫,想來他心境應該不怎麼平靜,便沒再繼續說話。
“那你又是怎麼回事?”他再次抬眼,直直看向我。
他的眼眸漆黑明亮,目光猶如利劍,有著直指人心的鋒銳勁道,叫我不敢多看,怕被割傷。
我和他怎麼回事,這就說來話長了,但我估摸著不能把實話全說了。他本就心思難測,如今失了憶,我更猜不出他的行動模式。萬一他要知道我不過是他一個可有可無的玩意兒,把我團吧團吧扔垃圾桶裡可怎麼辦?
那份合同還有兩個月就到期了,當年白紙黑字寫了一旦合同到期,雙方需商議後再行決定是終止合作還是續約。我這幾年過得挺好,本還想哄著他把約續了,結果就來這麼出車禍,真是叫我想要仰天大吼一句“時也命也”。
我讓自己聲音盡可能顯得底氣足一些,道:“我是你現在的……伴兒。”
他立馬挑了一邊眉毛:“我,和你?”
這滿臉嫌棄簡直不能更明顯,臭脾氣可見一斑,頗有他當年朝我身上砸水果刀那風範。
想到那次,不可避免又想起鎖骨上的疤,席宗鶴總喜歡在床上揉我這塊地方,還總愛問我疼不疼,而無論我回答疼或不疼,他都會更大力地幹進我身體深處。
惡劣得理直氣壯,偏偏又拿他毫無辦法。
我沖他笑了笑:“是,我和你。”
他從鼻子裡哼出一個音節,顯然不敢茍同另一位“自己”的審美。
都撞成傻子了還挑三揀四,我將臉別向一旁,乘機翻了個白眼。
雖然我比不上江暮容貌出塵,可好歹也算是個英俊帥氣的長相,這些年明明他睡我也睡得很開心,現在一失憶,倒像是我在強迫他了。
我心中不斷腹誹,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不忿。
“把手機給我。”席宗鶴冷著臉,用命令的口吻道,“我要打電話。”
我摸出手機給他,他看到機型又是一愣。我還在想要不要幫他撥號,他就發揮自身高智商,無師自通地迅速播出一個號碼,可惜那頭響了很久沒人接。
我問:“你要打給誰?”
看他這樣熟稔的撥號動作,該不會是江暮吧?
我不是滋味地想著,他恐怕連我手機號是哪幾位數字打頭的都不知道,卻能清晰背下江暮手機,果然真愛和玩物是不同的。
席宗鶴不響,煩躁地又撥了個號,然後盯著手機眉頭皺得更緊。
我好奇什麼東西讓他這樣為難,上去一瞄,原來是手機在他撥號時跳出了通訊錄裡早就存在的名字。
“麗姐啊,她說她下午來的。”
唐麗是席宗鶴的表姐,也是他的經紀人,算是席宗鶴為數不多十分信任的人。
我和他在一起五年,有唐麗電話不稀奇,只是他現在腦子壞掉了,可能會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