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默默地把寧靖指的那個盤子端起來,到寧靖吃著最方便的位置。畢竟寧靖為了她才會進牢房,這點事,小意思。
而如此動作,遮住了蘇涼放在背後的另外一隻手,她在寧靖後背寫了幾句話,關於端木忱送來的那幾張紙是什麼東西,她的猜想,以及接下來的計劃。
寧靖吃完了蘇涼送來的菜,蘇涼把碗筷放回食盒裡,兩人才開始說話。
“你認識蕭慕雲嗎?”寧靖問蘇涼。
蘇涼聽懂寧靖的暗示,搖頭說,“不認識。曾有一次在酒樓,他的下人說他有事找我。我受傷失憶了,以為是原先認識的人,想知道以前的事,就去與他見了面。他竟說曾在護國寺見過我一面後,心生愛慕,魂牽夢縈,原想等我及笄就派人提親,誰知後來我家中出事,他傷心難過很久,見我活著,喜出望外,希望我能嫁給他做續弦。他還拿出一個扇墜,說是當初蘇家出事後,他暗中找人得到的我的‘遺物’,留作念想。除了扇墜,還有別的我親手做的東西。”
“怎麼沒聽你提過?”寧靖蹙眉。
蘇涼嘆氣,“我當時只覺得他有妄想症,說的話也很可笑。他說他曾派人在我家附近盯著,只要我出門,他很快就會接到訊息,跟去我在的地方,暗中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他說那是因為太喜歡我,想多看看我,還說了很多他幻想與我做的事。說實話,我覺得那人很可怕,且有點惡心。怕你誤會,回去之後並未提起。”
“就見過那一次嗎?”寧靖問。
蘇涼搖頭,“那次之後,他又開始跟蹤我。有段時間我每日會去給秦國公府的老爺子施針,他就躲在國公府旁邊的巷子裡,我從秦家出來時,他就出現,假裝與我偶遇。”
寧靖面色一沉,“你這麼說,原來那次我遇見的人,是蕭慕雲。”
“他還找過你?”蘇涼神色驚訝。
“有次他突然出現,問我與你什麼關系,我不認識他是誰,以為是瘋子,沒有理會就走了。”寧靖說。
蘇涼深深嘆氣,“後來他沒再出現,我以為他死心了,沒想到,他突然死了,所有證據都指向我。可這太奇怪了,難道是有人知道他對我的妄想症,當做真的,殺了他嫁禍給我?”
寧靖沉默片刻後,冷聲說,“或許他是在你參加武舉,中了狀元之後,明知不可能得到你,瘋魔了,仿造了你的武器自殺,讓人以為你們真的有什麼,栽贓你殺他滅口,讓你償命,好讓世人以為你們真是一對兒,而後與你在陰曹地府重遇。”
“這……”蘇涼神色怪異,“太變態了吧?”
“如果他早就在臆想中把你當做他的人,那麼說出任何話,做出任何事,都有可能。不要低估一個對你求之不得,得不到就要毀掉的人的心會有多瘋狂。”寧靖冷聲說。
蘇涼蹙眉,“他死了,如今怎麼辦?他手中有我的扇墜那些,我還看到蕭家人拿出的證據有幾張紙,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該不會是他留下的遺言吧?上面寫著如果他死了就是我殺的?太怪異了!”
寧靖冷哼,“這整件事情,本就很怪異。”
蘇涼嘆氣,“你不想讓我出事,就主動自首,可我們都根本算不上認識蕭慕雲,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怪我,當初覺得他有毛病,應該把他手中我的東西要回來。那時我只想著,一定離他遠一點,不要被纏上。”
“你最近得罪了貴人,我怕有人趁機落井下石害你。”寧靖說,“不必擔心,此案疑點很多,你的武器就是最大的疑點,不管你我,真要殺人,都不可能用那把刀。”
蘇涼再次嘆氣,“是啊,以寧家花不完的錢,你若想殺個仇家,怎麼可能留下那麼大的破綻?真是無妄之災。我救過秦老爺子,真沒辦法,就求秦國公把免死金牌給我,保你一命。京城太兇險了,過了這次難關,我們還是回潯陽城賣茶葉吧。”
寧靖點頭,“好。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你先回去,不要沖動行事。”
蘇涼叫了獄卒過來開門,她一步三回頭,離開了牢房。
蘇涼走後沒多久,有個人從刑部離開,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
……
回到家,蘇涼進了雜物房,從裡面翻出一把刀,跟她的雙刀形狀相似,但並不同,是曾經在蘇家村繳獲的燕雲樓某個殺手的輔助武器。
蘇涼拿著刀進了寧靖的房間,年錦成連忙問她去刑部是否見到寧靖。
“見了,你兄弟沒事,不必緊張。”蘇涼說著把刀擦幹淨。
年錦成問,“你要做什麼?”
蘇涼神色淡淡,“這是兇器,天黑了我就去扔進蕭丞相府的湖裡,等明日會被人打撈出來。”
年錦成愣了一下,“那兇手是……”
“蕭慕雲自己。”蘇涼說。
年錦成目瞪口呆,“怎麼可能?”
蘇涼眸光冰寒,“我原以為蕭慕雲是被我牽連而死,但他寫的那些東西證明,他本就想害我。他已被人滅口,是誰暗中跟他勾結,很難找得到證據。只要我承認了那個爛人寫的那些鬼東西之中的任何一個字是真的,這盆髒水,就永遠洗不掉。既如此,幹脆全盤否認,沒有任何過往,全是他的痴心妄想,我跟寧靖清白無辜,什麼都不知道。”
年錦成皺眉,“會有人信嗎?”
“是我長得不夠美嗎?還是我不夠出色?”蘇涼反問。
年錦成嘴角微抽,“傾國傾城,才貌無雙。”
“那就得了。有個心理變態暗中跟蹤監視我多年,在我中了武狀元且定親之後,知道自己活著沒機會得到我,幹脆拉我一起死。就這麼簡單。”蘇涼冷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