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山,古剎,地牢。
嘩啦啦……
一根粗大的鐵鏈子,一端釘在巖壁裡,另一端拴在一個人的腳脖子上。
閉塞的空間,暗無天日,陰暗潮溼,冰冷異常,旁邊還有一個散發著屎臭尿騷味的木桶,時而有老鼠的嘰嘰叫聲響起。
隆的一聲!
地牢的鐵桶大門開啟了,頓時有一束陽光透來,地牢微微有了些許的光線。
披頭散髮的人抬起頭,眯著眼睛,過了好半晌才適應陽光的刺激。
啞巴僧走進地牢,來到謝真面前,放下木盤。
那木盆上,擺放著一碗米飯,些許青菜,還有一碗冷水。
“咳咳咳,多謝你了……”
骨瘦如柴的謝真,嗓音沙啞,衣不蔽體,被凍得嘴唇綻裂發紫,早就患上了重度感冒發燒,身體蜷縮在一起,顫抖個不停。
啞巴僧神色漠然,只看了看謝真,便轉身走到門外,緩緩關上了鐵桶大門。
黑暗如潮水般湧來,淹沒了整個地牢。
“等一下……”
謝真伸出手,彷彿想要抓住那一抹消逝的陽光,他真地好……冷啊!
半晌,被黑暗吞沒的他,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死寂中,嘰嘰響聲傳來。
“鼠兄啊,只有你肯與我相伴了。”
謝真自嘲地苦笑一聲,伸手摸向米飯,卻摸到了一隻軟絨絨的小動物,正在碗裡大快朵頤。
謝真緩緩收回了手,嘆了聲:“鼠兄,你吃吧,給我留點就行,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遊歷至枯山寺,本打算投宿三天就離開,沒想到枯山寺的鎮寺之寶突然失竊,而他又是唯一的外人,頓時便被一群惡僧不分青紅皂白抓住,連番毒打幾頓後丟入地牢,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
生不如死,宛若置身地獄。
“唉,沒想到我沒有被妖怪吃掉,卻死在了一群禿頭和尚手裡。”
謝真被無妄之災砸在頭上,百般辯白無用,經歷了委屈,憤怒,掙扎,消沉,不甘,絕望,到現在,心中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靜。
當他非常確定自己快死了的時候,內心反而漸漸平靜下來,放棄了掙扎,認命了!
只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我沒有一個親人在世,無家可歸,我死的時候,不會有人將我埋葬,為我立碑,為我祭奠,為我的離去而哀傷……”
謝真喃喃自語,無邊無盡的孤獨和寂寞,混合在這黑暗冰冷裡。
他忽然想起了沈煉說過的一句詩詞來:“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謝真慘笑,心中徒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豪氣,“沈兄啊,你果然是灑脫之人,真想與你再痛飲三百杯,死亦無憾了!”
就在這須臾後,轟隆的一聲響,鐵桶大門猛地洞開!
衝進來一個面目可憎的粗壯和尚,嚇得老鼠一下子逃竄進巖壁上的縫隙裡去了。
“小賊!”
覺遠凶神惡煞,一腳踢飛了木盆。
米飯,青菜,冷水撒得一地都是。
謝真半昏半醒,虛弱地抬起眼皮,隨即一隻大手猛地捏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