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淺:“……”
“表弟?”
林阿姨蒙圈了。
景白非常自然地牽起元淺的手,一隻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對著林阿姨幹巴巴地笑道:“剛才不好意思介紹,畢竟,畢竟相親這種事情教旁人知道了,總歸尷尬。林阿姨,這是我遠房表弟元半月,來這裡寫生的……”
指尖暗暗掐了掐元淺的手心,趁林阿姨不注意,景白給元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千萬不要亂說話。
軟軟的央求蕩漾在她眼底,元淺很少見她這副模樣,心裡雖然不爽,但是到底抵不住她的柔光。
他看了景白一眼,輕輕一拉,一手很自然地擱在景白肩頭,明顯覺得她身體僵了一僵,元淺嘴角一撇,似笑非笑道:“外公見你這麼久不回,就讓我來看看,萬一被山上的大灰狼叼走了,那就很可怕了。”
美目流轉間,他俯身湊近她,聲音不高不低,恰巧能讓林阿姨聽見的程度:“不過,表姐你相親這件事,我表姐夫知道嗎?”
“表、表姐夫?!”
林阿姨瞪大雙眼,她跟景家老爺子提及相親這件事時,景老爺子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他的寶貝外孫女雖然在娛樂圈混跡兩年,卻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連吻戲都沒拍過的那種。
“……林阿姨您別聽他亂講,他這個人慣常喜歡胡說八道。小時候因為生了場大病,燒壞了這裡,您就當他童言無忌。”
景白指了指腦袋,進而轉向元淺,笑容越發甜美起來:“半月表弟,今日份兒的藥,是不是還沒來得及吃?”
“你要餵我嗎?”
黑漆漆的眼睛裡流露出幾絲脆弱,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林阿姨:“……”
景白:“……”
元淺低了低身子,索性將腦袋依偎在景白肩上,身體的大半個重量幾乎也都放在她身上,景白胸口一窒,差點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囡囡,你這個表弟……可惜了。”
林阿姨原本覺著這表姐弟倆如此親暱,看上去著實不太像話,但是又一想到這位帥哥剛才要點一壺醋,此時雙眼迷離,撒嬌的神情還真如孩童一般。
一個正常的大男人,斷斷不會如此,八成是真的有病。林阿姨打消了疑竇後,開始替元淺感到惋惜。這個男孩子眉目如畫,唇紅齒白,長相如此出眾,若非腦子不好使,倒是跟她的小侄女堪堪相配。
沒能給侄女說成功,侄子這邊也很可能會黃了,林阿姨感到很是挫敗。
“林阿姨,今天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麻煩您替我給胖墩哥哥賠個不是,回頭我再親自上門致歉。林阿姨,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景白拽了拽演戲演上癮的元淺,趕緊給林阿姨道了別。
林阿姨內心雖感挫敗,但也不好當面發作,只好勉強地說了句:“囡囡,那回頭再來阿姨家裡坐坐,你跟愷愷的事情,阿姨會替你解釋,等找到合適的時機,再給你們安排見面,你放寬心。”
景白一個頭兩個大,敷衍地笑了笑,不敢耽擱,生怕一會兒有人認出元淺來,牽起他的手,三步並作兩步就出了茶社。
山間氣候多變,過了午間,尤為明顯。景白拖著元淺一路上行,不敢停歇半刻,直到茶社隱匿與林間,她從稍作休息,放開了他。
剛才一心在被認出的恐慌中,倒是沒覺得什麼,這麼一停下來,景白才覺著兩條腿跟灌了鉛一般,腳下的路又坎坷,她一個不留神,差點摔個狗啃泥。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元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與大地的親密接觸。景白微微掙紮,元淺也沒攔她,從善如流地放開了手。
天色忽而變得暗沉,不一會兒,竟然開始飄落雪花。這是春日裡的第二場雪,來得突然,來得洶湧。很快,地面上就鋪就了一層薄薄的白霜,景白與元淺一前一後走在山間小路上,周圍靜謐無聲,是以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反而顯得格外清晰。
景白以為出了門勢必會被元淺冷嘲熱諷一番,畢竟,他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來這裡八成是看她的笑話。
可是,這一路上,他不正常的沉默,反而教景白心裡越發沒底。
忍了幾忍,終究是忍耐不住,景白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收到她疑惑的眼神,元淺也停下了腳步,抬眼與她對視。
又是一陣難言的靜默,時間彷彿也被凍住了一般,死寂一片。
“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