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那三人都有瓜葛或來往,且名姓中帶了冷字的,滿宮上下,只有三人;其中有兩人,都在尚衣局,另一人則是正陽殿外的灑掃太監。
看到其中一人的名姓與來歷,崇熙帝忽然一愣;讓影衛繼續盯著幾人,注意他們的動向之後,他起身去了靈犀宮。
……
“奴婢奴才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看到皇上突然出現在靈犀宮,殿內伺候的宮人們唬了一跳,趕忙跪下請安。
隨意擺了下手,讓他們都起身後,崇熙帝一面問著老嬤嬤有關昭妃的話,一面快步走進內殿。
“皇上,您有話要問臣妾嗎?”岑月見皇上進來,替自己扶正下引枕,讓自己靠得舒服些之後,就坐在床榻前,看著自己卻不開口,便忍不住問道,“還是臣妾有什麼地方不太妥帖?”
“嗯,看你整日這麼笨,有孕之後尤其如此;朕在擔心日後孩子要是隨了你,該如何是好。”崇熙帝一本正經地說道,看上去還真有幾分憂心忡忡的樣子。
不滿地嗔了他一眼,岑月摸著肚子認真地說:“皇上日後可不能再這麼說了。老嬤嬤說,孩子是聽得到我們說話的;要是您總是念叨笨之類的詞,他們可能就真的變笨了。”
她說完,看見皇上眼裡調侃的笑意,忽然反應自己也說了好幾次笨,趕忙“呸呸”幾聲,又嘀咕了好幾句聰明之類的話,像是這麼補說後就會有用一般。
瞧著皇上總算是被自己逗樂了,不複剛進來時身上不自覺的冷厲,岑月心口微松;還是這樣的皇上讓自己覺得自在些。
“你進宮的時候,同鄉裡可有個叫冷蓉的?”崇熙帝笑了一會,尋思猶豫許久,還是看著她問道。
心裡咯噔一下,岑月遲疑著望著皇上,點點頭回道:“有的,而且她曾經還到過正陽殿,與臣妾一樣,也是太後調過去伺候您的。不過後來臣妾見她又回了尚衣局。您怎麼突然問起她了?”她的語氣裡似乎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醋意。
崇熙帝察覺到她的那點醋意,不由心中自得,輕輕捏了下她最近有點圓潤的臉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端正了臉色說:“她可能有些問題,與這次你中毒有關,但是尚且不確定。你這麼……沒心思,可得對她防備些,別因為她跟你來自一處,有同住的情誼,便被人利用了。”
他本順口想說笨的,但是看到小宮女投來的目光,及時收回改了口。
“皇上說得好像臣妾一定會被她騙了似的。她再怎麼說也不過是個宮人,哪裡能隨隨便便見到、糊弄臣妾。您放心好了,再不濟,不是還有老嬤嬤在嗎?而且,要真是她想害臣妾跟孩子,皇上您難道會放過她?”岑月莞爾,拉著皇上的手輕晃兩下,語氣很是隨意和信任。
崇熙帝對她這話心中熨帖,不覺點了點頭,抓著她的手揉捏兩下。
看皇上反過來抓過她的手把玩,然後突然起了心思,給她腹中的孩子念啟蒙字經,岑月笑著說了好;等皇上開始念書,她就尋思起冷蓉之事。
連皇上都這麼說了,看來冷蓉果真有問題。很可能自己之前的猜測沒錯,她得到的那段零碎不明的記憶,真的是冷蓉的。
但是冷蓉也是與自己一樣的,鄉野出身,至多家中富裕一些;為何她會知道那麼多?即便自己得到的只是零碎不全、甚至有些還是模糊不明的記憶,都讓她避開了許多麻煩,解決了許多事情。那完整的記憶,該有多麼驚人!
冷蓉身上的謎團,真是越來越多了。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岑月覺得還是得再小心些,最好能有個法子,徹底斷了可能的後患才行。
不過好在皇上如今已經有了懷疑,只要自己想點法子推上一把,皇上肯定會發覺冷蓉身上的不對,將其關押看守起來的。
之後的事不用自己再做什麼,只要冷蓉真做了不該做之事,皇上和太後定會處置了她。
殿外,老嬤嬤和清芽從門外往裡看了幾眼,確定皇上和他們娘娘相處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頓時放下心,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也不讓其他宮人進殿裡頭去,免得擾了主子們。
……
“你的那個情郎居然為了你要刺殺皇上?真是太可笑了。”玉寧宮偏殿內,一宮裝女子邊挑著衣裳的花樣,邊嗤笑著說道,“不過看你半點都不擔心他,本主還真是有些為他感到可憐呢。”
她屏退了殿裡伺候的宮人,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了什麼顧忌。
“秦選侍,奴婢這回來是奉尚衣局的吩咐,不是為了那些事。請您快些挑好想要的花樣,奴婢還要去另外幾位小主那,早些回尚衣局複命。”冷蓉臉上勉強掛著的笑幾欲撐不住,忍了忍,才沒冷下臉。
“呵呵,算了,本主不為難你了,就這兩個吧。”反正看著都沒什麼好看的,好的都是給高位妃嬪的,秦選侍興致缺缺地想著,隨手指了兩個花樣;看人要出殿門了,她又壓低聲音說了句,“好心與你說一句,據說明日午時,人就要被推出去斬首咯。”
冷蓉跨出殿門的腳步一頓,袖子下的手捏緊,沒有回頭理會秦選侍的話,徑直離開。
這夜,夜色如墨,明月已爬上樹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