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季檀很清楚自己不會跟女孩子打交道。他這一生,唯一一個能多說幾句話的女孩兒就是安玲瓏,而這位英王殿下,又和京城的千金小姐不一樣。就算是安玲瓏吧,他也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來,到頭來只能用與初衷相反的方式展示給安玲瓏看。
所以安玲瓏並不知道季檀對她的感情,或者說,遲鈍的安玲瓏就算明白季檀在示好,也理解不了他示好的原因。
果陌兒卻都明白。她能看出季檀對安玲瓏的心思,能看出他們嬉笑之間藏了多麼深厚的感情,不管這些感情有多複雜。
所以,果陌兒有些羨慕,她也向往這種惺惺相惜又幽微難言的情感,羨慕安玲瓏的磊落和季檀的細膩,他們都是純粹的人,都是聰明的人,都是好人。
果陌兒勇敢地抓住了季檀,就像一片茶葉,終於勇敢地落入沸水中,等待互相融合互相感染,並散發不一樣的韻味。
季檀乾咳了一聲,說“朋友嘛……可以啊,但是我……我這個……”
安玲瓏嘖嘖兩聲,說“做朋友好,做朋友省錢!”
季檀的眼睛又瞪圓了,他搶過安玲瓏手裡的錢袋,說“差點兒就被你們騙了!得了得了,不就是學讀書嘛,我又不是擠不出時間來。不過,說好啊,怎麼教是我的事,誰都不能『插』嘴!”
“可人家果陌兒公主遠來是客,你總不能沒分寸吧?”
“我……我怎麼會——你還要不要我教了?”
安玲瓏的五官都快笑散架了“要要要,當然要啦!白澤公子博學多才,我等怎敢置喙?!”轉而,她對果陌兒說“公主,你就勉為其難跟他學幾天,要是不合適,要打要罵隨你,我給你撐腰!”
季檀咬牙“本公子有風度,忍了!”
果陌兒終於『露』出了笑臉。
皇宮裡完全沒有外界那麼熱鬧,尤其是御書房周圍,連行走的奴婢、侍衛的腳步聲都很難聽到。
大太監王炳福端上來一碟小點心並一杯香茶,弓著腰,對環遊書海的安瑞鵬說“陛下,看了半天書了,吃點點心醒醒神吧。”
安瑞鵬將書扔在書案上,頭靠著椅背,右手捏著鼻樑子,閉著眼說“哎,累死朕了!”
王炳福笑盈盈走到安瑞鵬身後,輕柔地給安瑞鵬按摩肩膀,說“陛下太用功了,勞了神可怎麼得了?”
“朝堂上呼呼啦啦爭吵不休,沒一刻安生,你讓朕怎麼不勞神?”
“近日琅琊王……不對,是周丞相,他閉門思過,一直沒來上朝,英王殿下也在家養傷,還有誰敢吵吵嚷嚷啊?”
簡單的一句話,不免惹得安瑞鵬多想是啊,明明是他安瑞鵬的江山,怎麼會因為兩個人的存在而爭吵,因為兩個人的消失而平靜呢?周止結黨營私,視朝廷法度若無物,應當嚴處,那麼安玲瓏呢?
安瑞鵬睜開眼,盯著王炳福縱橫的皺紋下一貫的低眉順目,說“你覺得英王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王炳福“噔”得跪下來,說“奴才又老又糊塗,怎麼敢隨意評判英王殿下。”
“隨便說說嘛,朕又不一定當真。”
王炳福的額頭抵在地上,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