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騫把薛濤寫的那本《道義偶得》,恭恭敬敬地交給憲宗皇帝。
當然,這一本是抄錄的,薛濤那本原作,用的是粉色“薛濤箋”,紙張漂亮,字型絹秀,一看而知是女性手筆,那會露馬腳的。因此原作被蕭柔珍藏起來了,另外抄錄了一本,來糊弄憲宗。
憲宗接過書冊,如獲至寶,頻頻點頭。
“羅子騫,你此去南巡,盡職盡責,甚合朕意,朕望你以後繼續如此,為朝廷眾官,做個表率。”
“臣遵旨。”
憲宗把書冊放在寬大的龍椅上那龍椅太寬,憲宗又太瘦,旁邊再坐兩人,也綽綽有餘),又咳嗽了幾聲,直咳得滿臉通紅,讓別人都替他憋得慌。
“咳咳……”
一個宦官,輕輕走上來,替憲宗皇帝捶背。
羅子騫等人在下面坐著,甚覺尷尬,甚至可憐起這個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下的皇帝來……
……
“羅子騫,”憲宗咳嗽了一陣,似乎恢復了點精神,舒了口氣說道:“你們準備一下,就出兵吧。”
“遵旨……陛下,我準備即刻出兵。”
“不,”憲宗卻是搖了搖頭,“你一會去後宮,見一個人,他叫做柳泌……”
“啊?”
“……這人法術甚高,是個有道術之人,你去和他商量,讓他為你卜算一卦,何時出兵,從哪個方向出兵,怎麼打仗吉利,一切聽他的排程。”
“……”
羅子騫氣得一句話沒說出來,也差點象憲宗皇帝一樣咳嗽一通。
你他奶奶的……這不是放狗屁嗎?
我何時出兵,怎麼打仗,從哪個方向出……一切聽柳泌的排程,開什麼玩笑?
憲宗啊憲宗,怪不得你的身子虛成這樣,你活該!
你把柳泌當成什麼了?他會用兵嗎?他會打仗嗎?他連你的小命,都要給弄得丟了一大半了,你竟然……這麼相信這個王八蛋。
有病。
……
但是,羅子騫臉上的憤怒,迅速一閃而逝。
他心眼轉得快,腦子裡稍一衡量,很快就平靜下來,甚至朝旁邊的蕭柔、周香玉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不要表現出什麼來。
現在,情勢就是這樣,皇帝無比信任柳泌,你跟皇帝對著幹,有害無益,白居易榜樣在前,還不夠清楚的嗎?
這就和打仗一樣,要有計,有用心眼兒,直通通地斥責柳泌,或是反駁憲宗,嘿嘿……那是腦子不會轉彎的人乾的事,我羅子騫可不是韓愈。
……
“陛下,臣願意去向柳泌討教,不過……出兵打仗,乃是重要軍機,臣還要根據戰場形勢,做出決斷。”
這話,說得挺模稜兩可,既服從了皇帝的命令,又給自己留了個活口,憲宗也說不出什麼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