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找我是為了什麼?”熊人族叼著煙槍,“--人類的小丫頭。”
雙掌插進口袋的熊人一邊說著一邊瞥眼向一旁,比他瘦小太多的女孩如同幽靈一般跟隨在他身側。
喬蕾娜沒有回話只是安靜抬眼望向說出這番話的熊人。
嘴裡含著東西的毛茸茸的生物就連獠牙也露不出來,然而在說話之間,那看上去越發蓬鬆的臉頰上的軟毛卻在他動作之間抖動,勾得人心癢癢。
被人類製作的布料深嵌進熊人鬆軟的毛髮之間,以白為底色的熊人族在眼周與雙耳以及暴露於外的胳膊卻是純黑色的軟毛,被毛尖被塞進衣服卻沒有打理有些凌亂地分佈在熊人皮毛與衣料相接的地方。
眼前的熊人並不臃腫,只是稱得上壯碩,然而右眼上能夠看得明白的那三條可怖的爪型傷疤稱得越發幹練兇惡。然而那種氣質卻被熊人拖拉的腳步中和,帶了幾分散漫。
喬蕾娜將手背在身後追隨在佩德羅身邊,然而目光卻在熊人斜眼看來之時還不錯位地正面迎上。
“……”佩德羅沉默地將目光轉回眼前的道路,擺明了拒絕的姿態。
就在佩德羅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淺紫色雙瞳的女孩卻啟唇言道:
“--那個威脅,是說謊吧?”
比起詢問,更像陳述。
她說的。正是佩德羅對那懷開姆斯帝國的皇子所言的、所謂施加了治癒魔法那一類的鬼話。
她並不是法師。如果她是那樣與常人不同的、能夠干涉某種規則的強大存在,她早就已經展開行動,而不會像此前直至如今這般蟄伏良久。
但她就是能夠感覺到,熊人族沒有在那個皇族身上施加枷鎖,那個所謂的治癒魔法不過是眼前這個略有些奇怪、與尋常熊人有些不同的傢伙在虛張聲勢罷了。
然而熊人族並不打算多說什麼,只是嗤笑一聲,嘲笑一般、用極為欠打的語氣開口說道:
“--你猜啊。”
熊人在人類女孩的瞪視中吐露煙霧,白色煙氣飄渺卻在下一刻被他重新吸回。操著一股子慵懶的煙燻嗓,佩德羅將託舉的煙槍含回嘴裡之後再次開口:
“要你只是為了問這種無聊的問題而找上我的話,那你可以走了。”
儘管說出這番話,但將手掌插在口袋的熊人卻是沒有顯露出什麼不耐煩的樣子,只是單純的希望眼前這個有些奇怪的人類女孩能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喬蕾娜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發現還有餘裕,便不在意熊人的驅趕,只踩著對方的影子問道:
“襲擊了那個人的是誰?”
喬蕾娜腳步沒有停頓,繼續說道:
“--關於這一點,雖然那個人沒有問,你也沒有說,但你也應該知道是誰做的了吧?”
她知道的,在幾乎記不清的往昔,曾經有人同她說過的。
熊人族的嗅覺比之人類而言敏銳許多。雖說她的嗅覺同樣敏銳,能夠覺察到平常人難以感覺的微末氣息,但若是要她分辨出其中的區別,就是太難為她了。
然而,面前這個熊人卻不同。
明明是熊人族,但卻沒有一般熊人的暴虐和可怖的感覺。而他救助熊人族之敵的懷開姆斯帝國皇族的行為,更是令喬蕾娜對其更多了幾分好感。
離開了創世神殿與聖武士殿庭,暫且稱得上得到了闊別已久的‘自由’的少女顯露出了她最原始的活潑。
不再刻意壓抑自己,不必帶上已經習慣了的面具,在無人注意的暗巷與剛剛見面沒有十分鐘的熊人同行,這對於喬蕾娜而言姑且是稱得上難忘的經歷吧。
就當她是閒著無聊就好,此刻她只想平靜地走在這條沒有束縛的道路。
--享受此時,如此而已。
而面對她的問題,佩德羅卻是產生了些興味。
天生皮毛較之同族有些不同的熊人舌尖描繪了一圈煙槍的槍口。那辛辣刺激的味道伴隨著鼻尖自己撥出的菸草香氣刺激喉肺。帶了越發爽快的感覺。
姑且稱得上有些飄飄然的熊人嘴角的笑意到是有了點讚賞的意思。
--總算不是那些什麼無聊至極的問題了。
確實,她說的沒錯,他確實已經知曉。
熊人族的嗅覺比之擅長追蹤索敵的人狼族而言並不能夠分出什麼高下來,甚至於某些型別的熊人的嗅感能力還在人狼之上。
所以啊,在接觸到那切格列所在之地的氣味之時,他便已經明瞭其始作俑者是誰了。
每一位熊人的體味雖然都有差別,但在血腥氣息掩蓋之下想要分辨,這種事即便是對於嗅覺敏銳的熊人而言也是極為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