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風少躍臉上的神情終於好了點,不再黑著一張臉,挑眉一笑:“或許抓到了一條大魚,說不定還有意外之喜。”
暗牢昏暗死寂,女子發絲淩亂,衣衫上撕裂開一道道裂縫,翻卷的傷口猙獰可怖,緊緊地粘連著衣料。
嬌苑低垂著頭,額心的花鈿早已被暈染晦暗,面上的面紗不見蹤影,只赫然浮現著出半邊臉的胎記。原本嬌豔的面容蒙上了一層印記,更加獨特。
獄卒手中纏繞著沾滿鹽水的長鞭,目光鄙夷:“怪不得要戴著面紗,原來是個醜八怪,臉上有這麼大塊黑斑。”
垂著頭的人眸光微閃,虛弱地垂掛在十字架上,未發一言。
蝕心的刺痛傳來,嬌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感受著血肉和鹽水相纏的腐痛,緊緊咬著下唇,汗水早已打濕了鬢發。
“住手,誰叫你們用刑的?”一道玄黑暗袍的男子從門口走進,冷聲斥退了那獄卒。
嬌苑嘴唇泛白,聲音細弱不堪,喃喃自說道:“裴少卿……”
裴昭岫緩步走到她身前,兩指抬起她的下巴,神色惋惜:“何苦如此呢,你不會武功,這些刑法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就會要了你的命。”
她心中湧上一股氣,重重咳嗽了幾聲,嘴角溢位血絲來。
“裴少卿若心疼我,就不該把妾身帶到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來,可憐妾身這把軟骨頭,受盡這非人的折磨,少卿真是不懂憐香惜玉……”
現在卻在這假惺惺的裝好人,宛如一個笑面虎。
燭火三盞,光線昏暗,男子的面容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只隱約聽見他略微厚重的呼吸聲。
裴昭岫忽然冷笑出了聲,手下加大了力氣,捏緊了她的下頜:“阿苑,我看你骨頭挺硬的,你以為就算你不說,就沒人會說嗎?”
他甩開她的臉,掏出手帕擦拭了下手指,靛藍的帕子上沾染上了塊塊血跡,宛如臘月紅梅點點。
“我好心給你機會,好讓你少吃一點苦,你卻不肯領情。”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嬌苑別過頭,不再看他,任憑他說些什麼也不理會,直到男子悠悠開口:“夜沂,少主?”
她驟然間盯著裴昭岫,眉目間滿是森冷的寒意。
裴昭岫搖了搖頭,“可惜,他走得倒是挺早,要不然可有好戲看了。”若夭夭知曉了實情,怎還會相信夜沂,執意將他留在身邊。
床榻上的人沉沉地睡著,屋內炭火十足,她的雙唇漸漸浮現出紅潤光澤,卻始終緊閉著雙眼。
春桃一邊擦拭著她的手,一邊哭哭啼啼,花鶯沒好氣地怒斥了句:“哭什麼!公主只是在雪地受了凍,好好休息幾日便好了。”
春桃眨巴了下眼睛,低頭不語,可是陳太醫不是那麼說的。
兩人守在門外,沒有及時發現蕭瑤熙的不對勁,心中愧疚不已,讓她在冰天雪地中多躺了好會,好在沒有凍傷身子。
蕭瑤熙心中鬱結,傷及了肺腑,才會吐出一口血。至於昏迷不醒,或許是潛意識裡想要沉睡著,等過幾日便會醒來。
“出去吧,讓公主好好休息。”
蕭瑤熙已經整整昏睡了三日,期間不見任何醒來的跡象,兩個侍女打點好寢殿的一切,熄滅了最後一盞燭火,悄聲退出門去。
窗外風雪不停地拍打,“呼呼”的呼嘯聲在外肆意喧嘩,房間隔音尚好,床榻邊並聽不到什麼吵鬧。
屋內黑漆漆的一片,好在窗欞邊透出一絲光亮,不至於一分都看不清楚。
蕭瑤熙緩慢睜開眼,眼神渙散,對上那絲光亮,伸出了一隻手,嘴裡嘟囔著:“這是佛光嗎?”
佛祖來接她了嗎?可她還沒有來得及添多少香火錢,若是現在能給花鶯託個夢就好了,她一定會給南山寺捐贈幾尊金佛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