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在羌蠻熟習毒術,只是為了西卞皇室對外好聽,一直謊稱醫術,且刮骨換皮也並非難事。
她忍著劇痛,經歷了半個月的苦楚,將自己與西樂姝那張一摸一樣的臉給換掉,前往上京接近了其中最為蠢笨的蕭璋。
在蕭璋去東宮尋蕭珏的最後一次,她在男人腰間掛上了一個嶄新的香囊:“這個香囊是妾身新做的,香氣清幽,您和太子幾人聚會佩戴再合適不過。”
那日的酒水中的確沒有瓜蔞,檢查出的成分,只是西樂顏仿照著瓜蔞的樣式製作的相似藥物而已。
那藥和瓜蔞作用相同,容易漂浮,溶於酒水,與藥材相剋時的毒性卻強了兩倍。
一切,都只是她的計謀罷了。
“莫夜你也知道吧,夜沂的父親。是被你五叔和蕭珏一起害死的,為了他們的未來沒有一絲汙點,病死在了東宮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蕭瑤熙一怔,怯生生地開口:“莫前輩,不是為了保護三叔,在流放途中被歹徒殺害的嗎?”
派去刺殺蕭珏一脈的人,無非不是皇位爭鬥最後的得勝者,為了斬草除根,永絕後患。而當時眾人都認為蕭璋是最後的獲益者,因此所有人都將罪責推到他身上。
夜沂十七歲時,也是這樣被西知遠告知。因此他認為蕭璋是罪魁禍首,帶著一隊暗衛前往上京,想要調查清楚事情真相,手刃仇人。
蕭瑤熙厲聲斥責道:“你們是她的親人,竟然聯合起來欺騙他!”
“欺騙?”西樂顏眼神鄙夷:“雖然不是直接派人殺的,可莫夜的確因那些人而死。從始至終,夜沂都不知道那個日夜為他送飯的啞巴就是他的父親,而莫夜到死,也不知道那個日日被折磨的孩子,就是他心心念唸的兒子。”
她那時經常帶著蕭瑤熙去東宮遊玩,自然知曉兩人的事,但她沒有提醒關照過分毫。對於夜沂和莫夜,她一樣痛恨,若不是這個孩子,她姐姐怎會戴上不知廉政,通國叛敵的惡名。
她望著眼前的少女,光明灼熱,她的姐姐,本就該像蕭瑤熙這樣,而不是最終成為一堆屍骨無存的火灰。
蕭瑤熙眼角不覺間滑下兩行淚水,“那我呢?我算什麼?”她低下頭輕聲呢喃:“那我算什麼,我的母親是林霜語,還是你……”
西樂顏沒有立即回答她,深深地注視著她的雙眸,語氣隨意:“你是上京最尊貴的公主,這一點不會變。”
“你和裴昭岫的婚事我已經對蕭蘅提過了,先帝新喪,不宜嫁娶,就先把親事定下。”
蕭瑤熙連連後退幾步,捂著耳朵一直搖頭:“我不要!我不要!”
女人快步上前一把扯下她的雙手,怒聲道:“那你要如何?等著蕭蘅將你嫁去和親嗎?”
“蘅哥哥不會這樣的,我是他的親妹妹,他不會這樣的!”
蕭瑤熙聲音嘶啞,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出來,卻因哭泣太久聲響微弱,像極了自言自語般。
“皇家的男人哪有真心,只要有利他的利益,有關於他的名譽,一個女人就可以解決一場戰亂,有何而不為?”
“什麼意思?什麼戰亂?”
“西卞已經出兵了,平夷若被破城,便可長驅直入,佔領上京只是時間問題。”
蕭瑤熙雙腿一軟,無力地癱坐在地,木木地聽著上首的女人句句誅心。
“你以為,夜沂特意回西卞是為了什麼?”
眼前女人的裙擺微微搖曳,不斷消失在視線之中,只剩下漫天花白的飛雪,不斷湧入眼簾。
蕭瑤熙勉強站起身子,行走在那片雪雨中,她捂住口鼻,忍不住咳嗽了一下,血液從指縫流出,飛濺在地。
鮮紅的血色映入那刺眼的煞白,她閉上雙眼,意識模糊起來,微微揚起嘴角,笑出了聲。
嫣紅的點點花朵在潔白的雪地上綻放,宛如一幅瑰妖異的畫卷,白花不斷落下,掩蓋住那片鮮紅。
好冷啊,她好討厭冬天,真的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