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的美人兒也有長老年斑的一天。世人不缺席的美人兒總被替代,時間留不住的誰又能奇下海口去留。
她說:“你可別喜歡上院寧。”
他本不覺得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那只是他的小兄弟,可是因為奶奶不斷提起,便不服氣地問她:“為啥?”
她說:“配不上。”
老人表情幕地變得冷淡,輕輕閉上眼,嗓音蒼老而殘忍:“如果你一直只是這樣的窮孩子,萬萬配不上。”
齊大非偶。
阮寧幾次月考成績都不錯,漸漸跟了上來,初三的課程遊刃有餘。她特別喜歡做數學題,尤其是幾何題。她和林遲常常會研究多種做法,入迷其中,樂此不疲。安安此刻倒是插不進去,他特煩幾何,用幾個圖、幾根線就想羞辱人的智商,玩兒蛋去吧。
天漸漸涼了,林遲是個怕冷的人,阮寧便自然地把林遲的右手揣到自己的手心中,另一隻手在書上標註輔助線。
林遲也已習慣這樣的取暖方式。
安安的大眼睛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壞笑不止。
他放學熱鬧,跟宋林提起:“哎,你不知道,我後桌倆人同性戀,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用說,我知道阮寧是女孩,可是這樣說是不是特別貼切,因為阮寧像男孩林遲又像女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麼不笑,唉,你怎麼不笑啊,宋林?”
宋林抹了把臉,微微一笑,唐僧一樣溫柔的小臉。
“滿意了嗎?”
安安嚇得一哆嗦。
阮致踹了路邊的石頭一腳,自從單獨被分到二班,二少爺看什麼都不順眼,表情陰鬱,沒點好臉色。
安安瞧瞧左邊,又瞧瞧右邊,唉聲嘆氣:“明兒我就跟那倆放學,得了小爺們,瞅瞅你們五堵六氣的樣兒,我欠了你們。”
阮致今日鮮見地情緒外露,冷道:“跟著賤人不怕變賤嗎?”
安安尷尬極了,不知道他在說誰賤人。
阮寧是他妹妹,林遲又跟他無冤無仇的。
不過,阮家大房最近春風得意,二房格外憋屈……
他還沒反應過來,右側的松林一拳把阮致打翻在地,表情陰冷。
“你再罵她賤人試試!”
新班主任是位姓高的女士,教歷史,打扮卻時髦現代。帶孩子比較嚴厲,大家都怕她。她教課非常有意思,第二次世界大戰講得清晰而有條理,這大概是理科小能手阮寧唯一能聽進去的一門文科課程。
高老師講到趣聞時間:兩次世界大戰中取得民族戰爭勝利的唯一個歐洲第三世界小國家是哪個?這個國家雖然國力較弱,但擁有兩個具有反抗精神的國王。
阮寧不知為何,對此描述記得很牢,可是很久很久之後,隨著時間的沖刷,卻把這個國家的名字忘了。
這不是阮寧才有的失憶症,這是大家都有的病。時間久了,記憶淡了,感情疏了。長大後的阮寧撓頭想得很辛苦,回憶這家夥太可惡。
高老師帶學生去新校區做理化試驗,燒杯試管摔打的聲音時有發生。化學老師心疼,說:“我可都教過了,一貼二低三靠,怎麼一來又都犯錯。這些毛孩子喲。”
孩子們也委屈:“我剛還記著呢,怎麼一到地兒就忘了?嘿,也是邪門。人有三迷。”
阮寧雖然笨手笨腳,但顫顫巍巍地輕拿輕放,銅和鐵的顏色紅綠交替,氣體揮發,液體蒸騰,好像變魔術一樣,倒也覺得十分有意思。
林遲和阮寧一起把課本中所有的試驗都做了一遍,結束時,暮色也至。孩子們選擇不同線路的公交回家,阮寧和林遲回家沒有直達的公交,此時天氣很好,便決定走一走。
一高一低,一黃一白。噴,在林遲面前,就沒有不顯黃的小人兒。
阮寧晃晃手,林遲“哦”一聲,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既寧個兒高,但手小,因為太瘦,摸起來硌得慌。林遲手生得好,白皙軟膩,好像無骨。
阮寧見不得這似包子一樣軟嫩的小人兒,心頭熱血湧動,狠狠地握他的手,說:“捏哭你!”
初二的姑娘不知這是什麼情緒,可是,如從深遠處看,更像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