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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年的春節,小栓爸爸依舊無法回家。暨秋毅然帶著小栓去了東北過年。
本是淩晨三點到,可那時節,綠皮車經常晚點,到了淩晨五點,才行至延邊境內。爸爸聽聞二人要來,十分興奮,披著棉被,坐在火車站的長凳上,等了一夜。
小栓從沒見過雪,入神地在媽媽懷裡看了半夜,手指在車窗的哈氣上畫著醜醜的小兔子。他這時已不太鬧騰,腦袋貼著媽媽的頸,蔫蔫的,跟平時不大相同。
暨秋覺得不對,摸摸頭,才知道孩子發燒了。
列車員十分熱心,在車廂裡滾動廣播,給小栓借來了幾片退燒片,綠皮火車咣咣鐺鐺,停下來的時候,小栓仍未退燒。暨秋提著大皮箱子,再抱小栓十分艱難。小栓掙紮著跑出車廂,不肯讓媽媽抱。
站臺被白雪覆蓋了,卻密密皚皚地繼續下著,這世界幹幹淨淨,也涼涼的。
小栓伸出滾燙的小手,覺得這冰冷十分舒服。他戴著一個毛線帽,在空曠中抬頭看雪,而大雪中,小小的藍色人影竟也十分紮眼。
暨秋拉著鐵皮箱追小栓,還未走到他的身旁,卻忽然停滯在雪中,蹭著眼睛哭了起來。
她那年三十四歲,是一個八歲孩子的媽媽。有一個十分相愛的丈夫,可因著丈夫更愛祖國,兩人已三個年頭未見。
他站在大雪中,猶如雪人一般,揹著一床被子依舊凍得瑟瑟發抖。
小栓用發燒嘶啞的嗓音喊了一聲“爸爸”,噠噠噠噠地跑著,哭著撲到了那雪人懷中。小娃娃緊緊地拽著一角軍大衣,衣服上有爸爸的味道。
小栓被爸爸揹著的時候,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等他醒來,已經到了午後兩三點,躺在熱乎乎的炕上,出了不少汗。
暨秋聽到動靜,推開門,摸著小栓的頭,略略緩了眉眼。已是退燒了。小栓卻有些緊張地看著四周,暨秋問他做什麼,他著急了:“我爸爸呢我爸爸呢我爸爸又走了!”
一身筆挺的軍裝從門縫湊了過來,促狹道:“哈囉!”
小栓眼睛都亮了,踩在泥地上,直接竄到了那人身上:“爸爸,你這個臭小子!”
他模仿爺爺說話,叫著爸爸臭小子。
小栓爸爸頭發十分整齊,笑得震天響:“你才是個臭小子!”
他又說:“不對,不該叫臭小子的,會不會越叫越臭啊,現在夠臭了!”
小栓嗅著自己的被汗濕透的秋衣服,嚴肅地捏著爸爸的鼻子:“這叫男人味兒,我是我們家最有男人味兒的,你是第二有,爺爺是第三有!”
暨秋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養了個小子還是……”
小栓爸爸把指放在唇上噓了噓:“輕聲點,讓閻王老爺聽見要勾小栓魂的。”
暨秋白了他一眼,終究看著丈夫歡喜地抿嘴笑著:“就你們家迷信!小栓這一年來可結實了!”
“可別說嘴,這不到了年下,又發了燒。從前也是這樣,再熬熬吧,全好了才行,管它是不是迷信呢!”
門外有小戰士敲門吼著:“報告師長,首長讓您帶著夫人小栓過去吃午飯!”
暨秋一愣:“首長也知道我們過來了?從前是盧二叔在這兒,年前聽說調動了,二叔回南方軍區了,如今是誰做首長?”
小栓爸爸微笑:“也是個熟人!”
“誰?”
“程平東!”
是他!暨秋微微蹙眉,這位本是家裡老爺子最好朋友的大兒子,可是程家叔叔去世得早,老爺子接濟程平東不少,後來他靠著一股狠勁,走到今日,發跡後卻不大和家裡來往了,只是過年過節遞份禮物,不冷不熱。眾家子弟中,如今的程平東屬第一人。
“他對你可有不好?”暨秋覺得程平東為人陰鷙,不大喜歡這人,脫口而出。
小栓爸爸搖頭,低聲道:“不與其人奪光輝!”
暨秋聽懂了畫外音,避讓於他就沒有不好,可是如果搶了他的風頭,那就不好說了。
程平東的夫人女兒也在,待暨秋和小栓也是十分客氣的,大家一團和氣地過了個年,小栓還跟著程家小姐姐學會了捏餃子。兩人一般調皮,小戰士們也都十七八歲,還是一團孩子氣,帶著這兩個孩子在操場上放自制的土炮,把完整的雪地炸得坑坑窪窪,滿地紅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