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問她昨天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是回了家,還是怎樣,不知道他是終於放棄了演戲、於是便不屑於再對她關心,還是覺得愧疚,實在是不好意思提起。
溫流羹說:【那你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們總要見一面的,再去吃一頓火鍋吧。】
依然選擇了第一次吃飯時去的那家火鍋店,但相比於以往的精心打扮,溫流羹這次穿得十分隨意,一件白色的長袖毛衫、一條闊腿褲,隨意地披了件外套,甚至連妝都沒有化,只是簡單地搽了點東西。似乎是為了遮掩這過於素淨的面龐,她又戴了頂鴨舌帽。
在落地鏡前看了看,她照了張照片給夏翕菲:【去和周流吃分手飯。】
這事夏翕菲早晚要知道的,幹脆現在就告訴她。待下次兩人見面時,夏翕菲也不至於太驚訝。
夏翕菲反應還好,發了個有點驚訝的表情包。
只是溫流羹沒有想到,即使自己穿得如此隨意,夏翕菲也能形容道:【今天像位低調出行的女明星~】
溫流羹:【666】
又和顧西辭報備了一聲,她提了個小袋子,出門,袋子裡是周流送給她的所有東西。
到火鍋店,溫流羹一眼看見兩人第一次來時坐的位置,想也不想地指過去。
服務員笑眯眯地引導兩人落座,點菜,鍋底上後燒開了,又是那樣一層朦朦朧朧的水汽,隔在兩人之間不斷地嫋嫋升騰著,像一層化開的淡淡的牛奶,也模糊了兩人在彼此眼中的面龐。
溫流羹始終都淡淡的,和周流說:“你也知道,咱倆爸媽都知道咱倆在一起的事,我不想和他們溝通,這件事就是你的錯,所以你負責告知我們雙方的家長——我們分開了,原因隨你,但別讓我爸媽再拿這件事來問我,我不想再提了,我很煩。”
“好的。”
幹脆利落的兩個字,也沒有多餘的話。
溫流羹抬起頭看他一眼,大概是詫異他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如此的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而仍是隔著那層飄飄忽忽的白霧,看不分明他的神情。
她於是也清楚他看不清她的,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周流這樣無話,她反而特別想質問他: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那些事?為什麼要那麼做?
她無法理解,但她知道自己問多少遍也沒有用,做過的就是做了,發生的就是發生了。
接下來兩人沉默地吃著,和周流的點點滴滴都在她腦海中流水一般地流過去一遍:從在這裡第一次吃飯,她的衣服被不小心濺上紅油開始,去商場,去公園,她小心翼翼地斟酌著和他說每一句話,坐著他的車經過一條條街,驚喜地接受著他的每一份贈予,忐忑又細心地準備著給他的回禮……
牽手,照相;寵物別墅,橄欖球場;平板上前女友的照片,車窗裡一根邵淇的頭發……像是很深刻的一場夢,很短,但每一個細節都如此清晰。而現在她無比清楚:都過去了,徹底結束了。
眼眶裡的眼淚在這個過程中時而要冒出來,時而又憋回去,她沒忍住拿起手機來給顧西辭發訊息:【你來接我吧。】
一頓飯吃完了,她已經十分平靜了,周流看起來更是平靜。
她想,他肯定是已經經歷過很多了吧,所以這些自己如數家珍的回憶留不住他,這樣的一段感情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甚至可以隨意糟蹋,就這麼翻篇。
在餐廳門口,她和他說:“你不用送我了,之後我還有別的事。”
“好。”
——好。
一種無力感,感覺亂七八糟的,好像很遺憾但也總歸要結束向前走了,溫流羹輕輕地笑著,但也只有嘴上笑著,目送他離開,然後給顧西辭打電話,問他的位置。
他又很搞笑地把他爸的車給開了出來,溫流羹上了副駕,他放她喜歡的歌,上次她放的那首《hipash》:“來,溫流羹,開心點,別成天哭喪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