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像不是。
他平板裡照片不多,似乎都是從手機上精挑細選傳送過來的,沒有與手機同步。
她直接拉到最上方,時間顯示為五年前。滿螢幕照片除了風景,寥寥無幾的他自己,其餘都是另一個女生的照片,而這三者數量的比例大概為3:1:6。
她屏息,或者分不清是無法呼吸還是在控制著呼吸,這時對面顧西辭看著刷牌時間她無動於衷的遊戲角色,抬起頭來看她一眼:“你幹嘛呢?”
邵淇聞聲也看她一眼。
她淡淡地說:“我在研究。”
“你有什麼研究不明白?”
顧西辭起身看她的螢幕,似乎知道她在做什麼了,愣了下,但是他收起以往的不正經,坐到她身邊——周流原先的位置上。
“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研究不明白。”
——他倒還挺會演。
於是兩人並排坐著,顧西辭繼續玩遊戲,但他左手,也就是挨著溫流羹的那隻手支著臉,這是在很明顯地告訴她:你盡管看你男朋友的照片吧,我替你打掩護,我不偷看。
溫流羹對他此時的這份體貼和與她之間的這份默契哭笑不得。
但她沒有心情在意顧西辭。她看著周流前女友的那些照片,基本是以他的視角來記錄的,記錄她,以及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
對方看起來很文靜、很漂亮,身上毫無一絲攻擊性,文弱中帶著純美。高挑,清瘦,倒不算很白。刻薄一點來講,從她的衣著打扮看起來她家不怎麼有錢,像是那種省吃儉用才能供她上國際學校、出國留學的工薪家庭。
周流存的照片從青澀的國際高中開始,他前女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發絲,一起吃的便當,她幸福微笑的側臉。然後一起去澳大利亞了,他們開始了新的生活。
這時候航班與風景的照片格外多,能看出相簿主人對一個新環境的新鮮感,接著畫風慢慢變了。
他們有了自己的房子,開了家寵物店,他在澳大利亞提了一輛車,他們有了兩只屬於自己的狗,名叫“保安”的杜賓和名叫“公主”的西高地。
他前女友的照片越來越多是素顏,穿戴卻越來越名牌,寶格麗和梵克雅寶的項鏈換著戴,應該都是他送的。
那些素顏的照片,有她睡覺不知情時被他拍下的。她裹著厚厚的被子,臉歪到一邊,嘴微張,睡得正深的樣子甚至不怎麼好看。還有她不知道為什麼坐在茶幾前對著平板大哭的樣子,可能是看劇看得動情了。
所以誰說鏡頭不能有溫度呢?這些日常的素顏照片才是最戳溫流羹心窩的,像一根棍子直接往她的心裡搗。
她太能感受到周流對他前女友的愛了。是呀,這時候他們已經在一起快五年了。那張她大哭的照片,她甚至能想象周流幸災樂禍舉著手機對著她的樣子,明晃晃地表示:我要記錄下來你的糗樣了。並且將這些照片拷到平板,視若珍寶地一直存放著。
與長相無關,與家境無關。
這是他的愛。這都是他所經歷的。
巨大的資訊量又將溫流羹沖擊得喘不過氣。
她看得囫圇吞棗,已經不想看了,與此同時看見周流從對面的遠處走來,是打完電話了。她卻已經沒有一絲力氣,無動於衷,任由周流看到顧西辭坐在他的位置上,愣了愣。
顧西辭撤下支著腦袋的手,跟他說:“你坐我位置吧,她玩不明白,我得看看。”
周流神色恢複如常,也沒介意,依舊溫和,在邵淇的身邊坐下:“看來我剛才的教學水平欠佳。”
顧西辭應一聲:“昂。”
周流便看溫流羹,她也沒幫他說話,而是在他斜對面,凝視著他的平板,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又開玩笑:“已經玩得這麼痛苦了嗎?”
“還行。”
溫流羹輕輕地說,回到遊戲介面。因為長時間沒有操作,她已經被打得落花流水,無力迴天了。
旁邊傳來顧西辭的嘲笑:“你先看我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