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現在不是在質疑組織發出的命令﹖”朗姆嚴厲道,隨即又像是安撫一般恢複了諄諄教誨的語調:“格拉帕,你醒來後的第一堂課就是服從,截止到目前為止,你的表現也讓那位先生很滿意。.”
“可是……”
“蘇格蘭是板上釘釘的臥底,那些愚蠢的警察總是覺得派遣臥底的手段只有他們自己會用,雖然真名暫時還沒有查出來,但已經確定他的真實身份是日本公安。.”
小笠原花眼睛睜得大大的,卻又什麼都沒在看,只有耳邊源源不斷的聲音裹挾著腥澀無比的液體一點點鑽進她的大腦,將眼耳口鼻還有所有的感官都籠罩上一層附骨之疽般的森寒。.
那聲音還在繼續說著,像把鉗子強硬地扒開她的耳膜,硬生生地將鋼針穿刺進最深處。.
“搭檔這麼長時間卻沒有發現他身份的懲罰之後再清算,記住你在組織存在的唯一價值,不聽話的武器只會被舍棄。.”
“現在,去殺了那個臥底,格拉帕。.”
黑暗中,小小的身影驀地站起,還殘留著餘溫的毛毯滾落到地上,卻沒有人會把它撿起疊好放回沙發上。.
“……明白。.”
在沉默兩秒後,再次出聲的小笠原花言簡意賅道,聲音中只剩下無機制的冷漠。.
朗姆滿意地結束通話了電話,發來了一個定位。.
小笠原花看著那個正在不斷移動的紅點,握著手機在原地如雕塑般靜止了片刻,隨後像是突然接通電源一般猛地向玄關邁出一步,卻被腳下的毛毯絆了一下,狠狠地摔倒在地板上。.
什麼啊,不是說一會兒就會回來嗎﹖
那你為什麼越走越遠了啊蘇格蘭。.
身體好沉。.
地板冰冰涼涼的,突然從身體最深處滲出的疲憊讓她整個人都變得十分遲鈍,小笠原花眨了眨眼,撐著地面緩緩爬了起來,回到房間數著子彈一粒一粒裝填進彈夾,將槍套別到後腰。.
蘇格蘭的房間和她的房間並排,門鎖著,但只要一發子彈就能輕輕鬆鬆地開啟。.
小笠原花額頭抵著門板靜默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到玄關,手伸向衣架的時候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拿起那件駝色風衣套在了身上。.
關門前,她肩頸處的肌肉顫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回頭。.
砰地一聲,這棟布滿了兩個人生活痕跡的公寓裡只餘冰涼靜默的空氣。.
與此同時,組織第一波派出追殺的人在幾分鐘的斷聯後,再次掌握了蘇格蘭的行蹤。.
重新收到定位的基安蒂勝券在握地吹了聲口哨,興奮地給科恩指路:“那家夥往神奈川的方向逃了,快開車”
能混到蘇格蘭這種級別的臥底可不常見,他的人頭足以頂上一百個普通任務,不知道被多少人虎視眈眈地覬覦著,一旦他們慢上一步就有可能被人捷足先登了。.
科恩沉默著發動了汽車,就在即將踩下油門時,一輛眼熟的黑車從旁飛速駛過,帶起一陣狂風順著車窗撲了他一鼻子灰。.
基安蒂呸呸噴掉嘴裡的土,目光噴火地探頭看向遠去的車尾,猛地推了把科恩吼道:“該死的那不是萊伊的車嗎,愣著幹什麼,快追啊”
類似的事情也發生在了另一邊——
“快別讓波本搶先一步”
然而無論他們怎麼追,都只能吃著車尾氣,眼睜睜地看著白色馬自達越來越遠。.
雖然萊伊和波本收到蘇格蘭是臥底的訊息比他們慢上一會兒,但拿到定位的時間是一樣的。.他們兩個都和蘇格蘭關系密切,為了洗清冤屈,肯定會拼了命地爭搶率先找到蘇格蘭吧。.
每個被這兩輛瘋狗似的車超過的組織成員都不禁在心裡如此推測道。.
“不過,他們兩個應該不是最想幹掉蘇格蘭的人吧。.”有人說,“忘了嗎,和蘇格蘭搭檔時間最久的可是——”
後面的名字他隱去了沒說,但同車的其他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組織裡之前還在傳她和蘇格蘭之間的恩怨糾葛,蘇格蘭的身份一曝出來,直接將她推到了一個無比尷尬的位置,現在估計恨他恨得牙癢癢。.
想到波本和萊伊那麼拼命的樣子,他們的眼中流露出些許同情。.
可惜了,他們的功勞大機率打水漂了。.
畢竟那可是格拉帕啊。.
諸伏景光在發現無論如何都甩不掉身後追蹤的人之後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位置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