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鞠氏答道:“回郡主,最近也沒什麼新款式,這點翠簪子是最時興的了,郡主若看不上眼,下回民婦再給郡主物色別的。”
“周嬸子,最近你做生意怎麼這般懈怠?”高蘭郡主蹙了蹙眉,“若再這樣,下回也就不必再來了。”
誰也沒料想到郡主竟生起氣來,大概是在別處鬧了不痛快,藉機撒氣吧?鞠清子不禁憶起方才董嬤嬤說高蘭郡主訂婚的事。
周鞠氏與董嬤嬤當場愣住,不知該怎樣接話,一時間,屋裡的氣氛有些緊張。
鞠清子忍不住道∶“郡主,這點翠的首飾還是可以收藏一兩件的。”
此語一出,周鞠氏與董嬤嬤都慌忙地望著她,分明方才叮囑了她不要多語,她竟膽敢插嘴。
“你是何人?”高蘭郡主這才注意到鞠清子,抬眼瞪著她。
“回郡主,這是民婦的侄女。”周鞠氏連忙道∶“因民婦近來身體不好,想帶她出來見見世面,日後民婦走不動了,可由她接替……她不懂規矩,還請郡主恕罪!”
高蘭郡主擺擺手,沒多理會她,依舊盯著鞠清子,“你倒是說說,這點翠的簪子好在哪裡?本郡主為何要收藏?”
鞠清子鎮靜道∶“回郡主,點翠的簪子市面上雖有許多,但都不及這般品相。郡主請看,它的翠羽不只普通的藍色,還有蕉月色、湖色,藏青色,由淺到深,絲絲融洽,且色澤均勻,從正面、側面看皆熠熠發亮,極是難得。”
聽她這般說來,高蘭郡主有些訝異,就連周鞠氏與董嬤嬤也怔了怔。
高蘭郡主撇撇嘴道∶“就算品相不錯,也只是點翠罷了,我嫌它老氣。”
“這翠鳥如今不太多了。”鞠清子道∶“民女鄉下有個表叔從前一天能獵五、六十隻翠鳥,如今十天半個月也不過獵得幾只,再往後恐怕此鳥就要絕跡了。”
“哦?”高蘭郡主直起身子,“這話可當真?”
“郡主若不趁現在收藏些品相好的點翠簪子,日後怕是沒有了。”鞠清子點頭答道:“就算自己不戴,留著送人也好,比如送給京中的長輩、宮裡的娘娘,大概她們都會喜歡。”
高蘭郡主顯然被說服了,那神色頃刻有了變化,沉默之後,她道∶“周嬸子,你這侄女倒是挺會說話的,看樣子,像是讀過書的?”
周鞠氏連忙道∶“回郡主,我孃家本有些家底,這孩子從小嬌生慣養的,不懂規矩,她若說錯了什麼,還請郡主海涵。”
“她說的倒不錯,這些簪子都留下吧。”高蘭郡主答道。
周鞠氏與董嬤嬤霎時大為驚訝,但也顧不得發愣,周鞠氏一把拉過鞠清子施禮謝恩。
高蘭郡主吩咐身邊的婢女道∶“秋月,替我把這首飾盒子放到櫃子頂層去。”
叫秋月的婢女彷彿沒聽見,仍然出神地站著。
“秋月!”高蘭郡主不由微慍道∶“想什麼呢?這幾天叫你做事總是裝聾!”
秋月這才反應過來,哆嗦道∶“請郡主恕罪……”
“你究竟怎麼了?”高蘭郡主瞧著她,“怕不是你家男人又出什麼事了?”
鞠清子這才訝然發現,原來這婢女是個已婚婦人,瞧著年紀尚小,都讓人忽略她其實梳了婦女樣式的發髻。
“回郡主……”秋月忽然聲淚俱下的道:“他最近常在家裡發脾氣,昨兒還把孩子給打了,郡主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竟有此事?”高蘭郡主頓時義憤填膺,“你把他給我叫過來,看本郡主怎麼收拾他!當初就叫你不要嫁給他,你偏不聽,現在居然還打孩子?這可是你們的第一個孩子,而且是個兒子,他有什麼不滿意的?”
“郡主!”一旁的董嬤嬤忽然重重咳嗽了兩聲,提醒道∶“秋月家那位,是雅侯爺府上的人,怕不該由我們來教訓……”
“那又如何?雅侯府上的人欺負了江靖王府裡的人,我就不能動了?”高蘭郡主厲聲道。
“郡主剛與雅侯爺訂親,這下兩府的關系……不好鬧得太僵吧?”董嬤嬤為難道。
“偏要鬧僵才好!”高蘭郡主賭氣道∶“主子欺負人也就罷了,奴才也一個德行!難道我們江靖王府是好欺負的嗎?”
四周一片僵冷肅殺之氣,鞠清子與周鞠氏站在一旁,覺得甚是尷尬。
鞠清子又沒忍住,輕聲開口道:“殺首子啊——”
“什麼?”
她這話說得雖輕,可屋裡的人都聽見了,均是一片迷惑的神色。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高蘭郡主好奇道。
“男人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兒子通常都是十分寵愛的。”鞠清子清了清嗓子道∶“若是任意打罵,那隻能說——這相當於遠古時的殺首子。”
“什麼叫做‘殺首子’?”高蘭郡主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