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露朝桌上的鐘看了眼,對她搖搖頭,“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到上學的時間了,今天是星期一,你忘記了?”
沈汀還真的忘了今天是週一,高中課程緊張,剛開學,請假不好,看來她只能趁著下午放學的時候去找宏錫了。
“你先告訴我,我放學後去找他。”沈汀說著,站起身,她準備去做早餐了。
方可露沒再問什麼,拿了張紙寫下地址給沈汀,她想,不管沈汀出於什麼目的打聽幫派的位置,都應該不會有危險。
沈汀是個心裡有主意的,她向來不會把自己置於不利的位置,她實在沒必要操心那麼多。
方可露想的很準,沈汀重活了一會,很惜命,她輕易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沈汀沒有危險,宏錫卻遭遇了生命危險。
沈汀結束了一天的課程,破天荒的打了計程車,將紙上的地址告訴司機,坐在車上,她在心裡一遍遍的過著見到宏錫要說的話。
道歉是必不可少的,怎麼解釋就很繁雜了。
有時候說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去圓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滾越重,叫人身心俱累。
車子很快到達目的地,沈汀給了車費,下車,望著眼前牆上畫滿光怪陸離塗鴉的灰黑建築,挑了挑眉,原來傳說中的黑社會是這樣的。
站在原地醞釀了一下心情,沈汀抬腳往裡面走去,走到旋轉門前的時候,裡面走出的一個戴著黑帽子,低頭匆匆出來的男人讓她不由多看了兩眼。
那人揹著一個大包,裡面的東西估計不輕,背帶繃得緊緊的,奇怪的是,那人看著很瘦,衣服穿在身上空落落的,揹著那麼重的東西,卻健步如飛,沒一會就消失在了沈汀的視野裡。
沈汀沒把那人放在心上,直接推開旋轉門進入了裡面。
她走了沒兩步,突然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很多人的腳步聲和怒吼聲混雜在一起,沈汀的心沒緣由的跳快了一拍,有什麼事發生了,心裡這麼想著,她加快腳步,往裡面跑去。
大山揹著宏錫,急紅了眼往外沖,幫派裡今天在的幾個人在旁邊七嘴八舌的講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人說大山哥你這樣不行,得把老大放平,槍打到胸口,這樣顛簸不行,得放平了抬著……
有人說大山哥你慢著點,注意腳下,別把老大摔下了,有人急哄哄的打急救電話。
周圍亂成一團,大山腦門豆大的汗一串串滾下,他只有一個念頭,盡最快的速度將宏錫送到醫院,他不能有事,他一定沒事!
沈汀看見一群人往門口跑來,燈光慘白的走廊裡,一股汗腥味和著血腥味湧過來,她心一慌,連忙讓開路。
大山根本沒看見她,急切的往門口奔去,眾人趕緊幫忙開門,該死的旋轉門卻在這時候很不給力,很多人擠在一起,你碰一下門,他碰一下門,旋轉門團團轉,怎麼也出不去。
大山站在人後,急的怒吼:“都他們給我滾開!”
此話一出,人群立即閃開,大山用腦袋頂住一扇門,順著出去,門外早已等著一輛車。
大山小心把宏錫放進車裡,砰的一聲帶上門,催促著副駕駛座上的人下車,他自己上去,一踩油門,將車子飛快的開離幫派。
眾人目送著汽車消失,漸漸縮成一個點,站在門前焦急徘徊,默默祈禱老大一定不能有事。
沈汀站在原地,看著潔白的地板上一滴滴連在一起的血印子,渾身僵硬,手腳冰涼。
她看清了大山懷裡的人是誰,這麼多血,宏錫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不知從哪扇開啟的窗戶外吹來的風,吹到臉上,涼涼的,沈汀愣愣的用手去摸,指尖透明的水光告訴她,那是眼淚。
害怕,驚懼,焦急,擔憂,彙成了兩行無知無覺滑下的眼淚,沈汀抬腳,飛快的沖了出去,捉住一個人急聲問:“他去的哪所醫院?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