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在範府後宅園中一個安靜角落裡坐著,有僕婦送上茶後又退了下去。
“表兄妹結婚,會不會對後代有什麼影響?”範閒沉默許久後,問出了一個自己許久都沒有問過的問題。
費介看了他一眼,沙聲說道:“你難道認為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差?”
範閒笑了起來,暗想也對,只不過是個機率的問題,而自己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運氣最好的人。
“會不會……比較難生孩子?”範閒忽然皺著眉頭問道。
“誰說的?”費介明白他是在說血親的意思,嘲諷說道:“一百多年前,當年的大魏皇帝強姦了自己的女兒十幾年,結果一連生了七個崽兒。”
“當然,七個崽兒沒幾個正常的。”費介聳聳肩膀。
“亂……皇室果然是天下最亂的地方。”範閒感嘆說道。
費介眉頭微皺,不知道徒弟這句話是不是意有所指,只是那件事情牽連太廣,為了保護範閒,他和陳萍萍都不會在事前就和範閒說些什麼。
“先生今日前來何以教我?”範閒誠懇問道。
費介想了想後說道:“院長大人猜到你家宅不寧,所以讓我前來安安你的心。”
“安心。”
“是的,再給我半年時間,有可能解決你們夫妻二人頭痛的那個問題。”費介微笑說道:“然後必須提醒你一件事情,你的歸期快到了,不要藉口思思有了身孕,便不去江南。”
看宮中的態度,範閒有可能因為此事被留在京都,這才是陳萍萍和費介真正擔心的事情。範閒想了想後,點了點頭,隱約感覺到陳萍萍和費先生不希望自己在京都停留太久,看來對方也應該察覺到京都可能會發生某些大事。
他終於忍不住了,費介是他孩童時的老師,在他看來是世上最不可能害自己的人,猶豫片刻後說道:“是不是宮裡要出什麼事?”
費介笑了起來,說道:“能有什麼事兒?”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憂慮,卻瞞過了範閒的眼睛。
他看著範閒那張依然如十幾年前般清淨無塵的臉龐,不由想到那時節帶著範閒挖墳賞屍,剖肚取腸的時光,心頭微黯,輕聲笑著說道:“以後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小心一些,不要像小時候那樣,經常被人騙。”
範閒微愕,心裡湧起一股怪異的情緒,急促追問道:“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費介撓撓頭,渾不在意頭皮屑亂飛著,說道:“沒什麼意思,只是你知道我長年都在山裡逛,很少在你身邊……嗯,異煙冰那藥,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明白,是我的不是。”
範閒好生感動,趕緊說道:“先生這是哪裡話,沒有你,我們夫妻二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費介笑了笑,再也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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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入宮謝恩,範閒雖是心不甘情不願,但臉上依然堆著誠懇感恩的笑容,四處宮裡行走了一遍,尤其在太后與皇帝面前,更是將自己感恩的心捧了出來,再抹上了一層初為人父的不知所措與激動,表演的精彩極了。
一路行走,朱宮之中白雪已無,清靜雅美,範閒此時正坐在東宮之中,看著面前的太子殿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他看著這位穿著淡黃衣衫的東宮太子,看著他那張看似很誠懇的臉,想到不久以後的事情,不知為何,心中竟生出了幾分歉意。
此時太子正在勸他和姑母,也就是他的丈母孃和緩一下關係,看得出來,太子說的很真心,只是不知道他是站在範閒還是長公主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以前的事情都算了,就像在抱月樓中本宮對你說的一樣,長輩的事情,何必影響到我們的現在?”
太子平靜地說著,拍了拍範閒的肩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