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皺眉說道:“她地藏地如此隱秘……你的意思是說,是監察院動的手?”
“除了監察院,江南還有哪股勢力可以悄無聲息地殺死袁夢?”師爺分析道:“大人此時斷不可驚慌,反正袁夢已經死了,監察院便不可能捉到我們與她之間的關係……如果您此時反應失措,反而會讓監察院發現大人與此事的關係。”
師爺的考慮果然足夠謹慎。
知州想了想後,皺眉說道:可是總覺得
有些古怪,如果是欽差大人動的手,為什麼沒有將袁夢抓住,而是直接把人殺了?如果欽差大人想借刑部海捕文那事。動一動本官,便不應該如此處理。”歡迎訪問
師爺也是沒有想明白這一點,猜忖說道:“袁夢乃是二殿下與世子的近人,雖然被刑部發了海捕文,但這滿天下的官員也沒有誰敢冒著得罪京中貴人地危險去將她捉拿歸案,大人不用過於擔憂,人人皆是如此……至於監察院為什麼不活捉……我看或許是袁大家知道自己熬不過監察院的刑罰,於是自盡而死。”
“還是得去看看。”知州下了決心。“至少要知道一些細節。”
師爺斬釘截鐵勸阻道:“大人不能去。”
“嗯?”知州皺眉道:“為什麼?本官自然不會亮明儀仗去,這馬上就要天亮了。如果不趕緊收拾,傳揚開來……京都刑部那邊一定有話要說,監察院也會借題發揮,我小小蘇州府怎麼回答陛下的問話?”
“如果監察院想借題發揮,今天就不會把這題做成一道死題。”師爺提醒道:“誰知道這時候那邊有多少雙眼睛在看?大人斷然是不能去,至於善後之事。我呆會兒喬裝打扮,帶些心腹過去就成。”
知州一想,如此確實要安妥許多,便允了此議。這一官一師爺自以為反應已算謹慎,卻渾沒料到,當那位師爺打扮成晨起員外模樣從府後溜出去時。隱在知州衙門外巷口的一名密探,早已把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等蘇州府師爺坐著青帘小轎,來到袁夢避居的宅院外圍時,發現這裡的幾條街上都已經有了些奇怪的人。他地心頭一緊,掀開轎簾一看才放下心來。對趨到轎邊的那位布衫漢子皺眉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人就這麼死了?”
那位布衫漢子乃是蘇州千總,也是今天被袁夢死訊從被窩裡驚起來地官員之一。他本來應該駐在城外,但是府在城內,所以反而是第一個趕到這裡的人,聽著師爺問話,這位千總大人沒好氣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師爺一怔,下了轎子,二人一看彼此的穿著,忍不住都嘆息著苦笑起來,堂堂官員師爺,今兒個卻被迫穿著平民老百姓的衣服。
“街上乾不乾淨?”師爺微微側臉,把自己的面容遮著,小心問道。
千總大人說道:“放心,我手下孩兒們已經清理過了,應該沒有人在旁邊看。”
師爺點點頭,便和千總並肩往院裡走去。
一入院中,看著那些滿地死屍與慘不忍睹的慘景,師爺忍不住噁心欲嘔,遮著口鼻說道:“袁夢地屍體呢?”
“在房內?”
師爺強抑著噁心與恐懼,走入房內一看,便看見了袁夢袁大家死不瞑目的死狀,上前確認對方已經死透,師爺這才放心了少許,嘆息道:“這還真不知道如何向京裡交待。”
“先處理乾淨再說。”千總恨聲說道:“馬上就天亮,如果讓人瞧見這裡,只怕馬上就要傳遍蘇州城,到時候怎麼辦?”
“明家沒有來人?”
“那幫子奸商……怕欽差大人在暗中看著,死不肯出面。”
……
……
二人走出院門,又迎上後續趕來的幾個人,數人湊在一處面色沉重地說著,總覺得這事兒應該是監察院做的,但又不應該是監察院做的,議來論去,便絞著了,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死屍上面地傷口都被戮爛了。雖然看地出來應該是劍,但卻已經很難發現劍勢風格。只知道出手的只有一個人,當然是高手。”一位看模樣精於刑名的人物沉聲說道:“如果是監察院殺人,何必還要遮掩?”
最後還是代表蘇州知州的師爺拿了主意,冷冷說道:“這案不破更佳。我們這些人都要退走,讓手下的人把這裡清理乾淨,如果監察院不管,就把這事兒埋了,如果監察院真地放釘子在跟……反正不要拖著咱們,到時候問起來。就說咱們是接到報案,所以過來看看案情。”
千總呸了一聲,罵道:“老子是武將,怎麼能來看案情?”
師爺白了他一眼,說道:“誰叫你火急燎燎地趕過來?”
沒有什麼好爭的,數人便開始分頭行事,負責清理地清理,負責埋人的埋人。負責回府做文地做文,至於這事兒最後要不要上報。還是要看欽差大人那邊傳來的風聲是什麼樣子。
當這些人忙碌的時候,卻沒有發現遠處山丘之上,有一輛全黑的馬車像幽靈一樣緩緩駛離。
人是範閒殺的,卻要這些江南路的官員來埋,但他肯定沒有什麼佔便宜的想法。至於院中的屍首上地劍傷都被他進行了第二次處理,是因為他不想讓四顧劍的傷口傳出去。既然不可能栽贓給東夷城,那這個險就沒有必要冒,所以他甚至都沒有讓高達看到自己地出手。
關鍵是不能讓宮裡的皇帝陛下知道自己會四顧劍。
不然皇帝一定會聯想到懸空廟上的那名刺客,四顧劍的弟弟,監察院……那樣會帶來十分恐怖的結果。
馬車緩緩行著,範閒在車中冷笑說道:“死了一個袁夢。江南路的官員就驚成這樣……難道這些官員都是長公主養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