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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血跡, 一路走走停停出了山樑鎮,最終斷在了一間廢棄的院落前。
這實在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牆面已塌去大半, 剩下的一半也岌岌可危。破舊的門扉虛掩,伸手推開來, 頂上就簌簌地往下落灰。
項桓抬手扇了扇,轉身替宛遙擋住頭, 拉她進門。
院中與院外相比似乎更加沒有生活氣息, 陳舊得簡直像個前朝遺址。好在人倒是尋著了,正臉朝地趴在門檻下, 昏迷得不省人事。
“喂, 喂……”項桓上去將人翻開, 左右開弓拍他的面頰, 眼瞧著臉都被抽出了血色,還是不見蘇醒。
“我看看。”
宛遙蹲下身,撩起男子的衣袖輕扣上脈搏——脈勢強硬, 挺然緊繃,應是脾胃肝膽有損。
“掰開他的嘴,我瞧舌頭。”
項桓依言照做。
剛一開啟,滿口都是腥味。那裡頭舌苔滿布, 厚且淡白。
她看完了, 示意鬆手,“他肝火很旺,中氣不足, 而且虛熱極重,只怕很久沒好好飲食過了……”
項桓嗯了一聲。
暗想,這回總歸不是我幹的了吧。
正說著,對方就不安分地動起來,喃喃開口:“水……水……”
光張嘴哼哼,人還是沒醒。宛遙手忙腳亂地解下水囊遞給項桓,看他灌毒藥似的喂給人家,只能又小心地叮囑:“你慢一點,慢一點。”
他不耐地抿了抿唇,但到底還是稍稍放輕了些動作。
這賭徒年紀並不大,可能比項桓還要小幾歲,摘了面具後更是顯得臉小,身子小,周身瘦骨如柴。
宛遙神色擔憂看他抱著水咕嚕咕嚕的喝,就在此時,背後的屋內驀地傳來幾聲微弱的咳嗽。
“裡面可能還有病人。”她沖項桓頷首,“我進去瞧一下。”
“好。”
宛遙提著裙擺跨過門檻,小木屋像個盤絲洞,大片蜘蛛網結在牆上,她站在門口四下環顧了一圈,發現最裡面暗沉沉的,真有幾個人影靠在角落。
宛遙不自覺壓低了身子,輕手輕腳,試探性地往前走。
眼前的視線逐漸清晰,能勉強分辨對方的形貌。
那是兩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旁邊似乎還有小孩兒。一張爛草蓆和破棉絮蓋住了三個人,空氣裡都是灰塵,她們歪著腦袋倚牆昏睡,細細的咳嗽聲不自覺的從口中溢位。
方才在門外聽見的,應該就是這個聲音。
“夫人?”
宛遙站在一步外,微微彎腰低喚了一句。
對面的人並無反應,她們呼吸微弱,面容帶著明顯的病態,也不知同倒在院中的年輕人是什麼關系。
“夫人。”
宛遙伸出手握住女子的肩膀搖了一下,蓋在她身上的草蓆和棉被順勢滑落,輕飄飄地鋪在腳邊。